“灰湖。他以前总是讲,他一旦退休,我们就去那里。”她微微一笑,“这下可能比他想的要早一些了。只是他将一个人去。他知道自己不能作为斯潘塞城的前警长留在这儿。”
“你意思是说,不会再有慈善互助会举行的那种表彰酒会了?”
她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大概是从报纸上读到这条消息的吧。天哪,那是我生活中度过的最艰难的夜晚之一。”看他没有反应,她接着说,“那天晚上的酒会是不是令你嫉妒了?”
“当时我情绪有点不正常,或者别的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好了,亲爱的,那天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想着你,想你在星期六的晚上干些什么。我们分开以后,你知道有多少个星期六的晚上我都在想你,想你在何方吗?”
“我在愉快地参加步兵训练。”他接着说,“有时我在星期六晚上排长队给你打电话,可你总是不在。”
“其实我在的,只是不想去接。”她补充道,“傲气和固执是罪过,我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是这样。”
“嫉妒也是一种罪过。我不嫉妒,可我……你知道吗?我从慈善互助会给你打过电话。那天晚上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你没在。”
“我去中学的球场上投了会儿篮球,九点左右回到家,冲了个凉,然后就睡觉了。”
“很好。你有没有梦见我?”
“可能吧。我只知道,每天早上我一醒来,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我也是。”
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了树林的尽头;小溪在这儿变宽,流入了大池塘。他们爬上岸,朝远处的草地和湖水望去,发现安妮的车旁又停了几辆车,草地里还停着几辆自行车。
基思看到几个男孩正在一只大橡皮筏上漂着玩耍,有两个男人在钓鱼。两位母亲带她们刚学步的孩子在水边玩小玩具船。
池塘波平如镜,偶尔有一条小鱼跃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蜻蜓盘旋于水面,香蒲草在微风中摇曳。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簇睡莲,根部可以煮来吃;基思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否晓得这一点。
跟基思记忆中三十多年前任何一个温暖的星期六相比,里夫斯池塘的样子没有很大的不同,只是以前这儿有更多的孩子。他们是结伙玩耍的一代,也许是最后一批哈克贝利-芬式的孩子。他们在这儿煮睡莲根吃,嚼着野草,用竹杆钓鱼,用旧汽车内胎做救生圈,用弹弓来弹小动物和成年人,骑着比他们人还重的自行车在附近兜风。
想到这儿,基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安妮问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以前在炎热的夏夜里,我们男孩子在这里裸泳。我们抽香烟,喝啤酒,谈论女孩。”
“我知道。我们女孩子就躺在那块高高的草地上观看这一切。”
“那时你们并不在啊。”
她大声笑了。“我们来过两次。其实我们并不能看清什么,但都坚持说我们看清了一切。”
“那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呢?”
“也许我们应该和你们一起玩的。有一天夜晚,我们想偷你们的衣服,却没敢这样做。”
“好吧,听我说——将来的某一个夏夜,你和我还要回到这儿来一起裸泳。”
“就这样讲定了。”
他们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但愿时间就此凝固。她说:“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温暖的周末了。”
“对,我能闻到一点秋天的气息。”
“我也能闻到。”
他们俩望着池塘边的游客,过了一会儿基思说:“你认识圣詹姆斯教堂的威尔克斯牧师,是吧?”
“认识。”
“在圣詹姆斯教堂开会的那天晚上,我跟他谈过话。”
“他怎么样?”
“老了,但还在那儿讲道。”
“讲些什么?”
“曲线球和曲线。”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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