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的话。"
她极力向他保证。
"那好吧。但假如他们又叫你去呢?"
"别担心,他们太缺乏组织,不会注意到我没去。"
他相信了她的话,但他的痛苦不会被理智所平息。毕竟,他的痛苦并不是真正由医疗检查引起的。她在迷惑他,她并不完全属于他,这个感觉使他非常痛苦。
"我爱你,"她反复说。但这个短暂的片刻不能使他满足。他想要占有永恒,至少占有这姑娘生活中的永恒。而他没有占有它。甚至她从处女跨入妇人的那一小段生活都是属于别人的。
"我无法忍受别人将会抚摸你。而且有人已经抚摸过你。"
"没有人将会抚摸我。"
"但有人已经进入过你的身子。真叫人恶心。"
她搂抱他。
他把她推开。
"多少个?"
"一个"
"你在说谎!"
"我发誓!"
"你爱他吗?"
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同一个你不爱的人睡觉?"
"别再折磨我!"她说。
"回答我!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别再折磨我!我不爱他,那真可怕。"
"可怕什么?"
"别问。"
"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突然流出眼泪,向他坦白,那人是她村里一个年纪较大的人,他令人厌恶,他曾摆布她("不要问我,你不会想了解这件事!"),现在她已竭力忘掉了他的一切("如果你爱我,永远不要使我再想起那个男人")。
她哭得那样可怜,雅罗米尔的愤怒终于平息了。眼泪是最好的溶剂。
他抚摸她的面颊。"别哭了!"
"你是我亲爱的泽维,"她吸泣着说。"你从窗户进来,把那个坏男人锁在一个柜子里,他将变成一具骷髅,你将把我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他们拥抱,接吻。姑娘发誓,她决不能忍受别人的手放在她身上,他发誓,他爱她。他们再一次作爱,这次他们互相爱得很温存,他们的肉体充满了温柔的灵魂。
"你是我的泽维。"作爱后她不停地说,抚摸着他的头发。
"是的,我要带你去很远的地方,在那里你会感到安全的。"他说,他确切地知道这个地方,他有一个楼阁在等待着她,在安宁的天空下,头顶的鸟儿飞向光明的未来,芬芳四溢的小船滑过天空朝马赛驶去;他有一个安息所在等待着她,他童年的保护神守护在那里。
"你知道吗?我要把你介绍给我母亲。"他说,他的眼里溢满了泪水。
居住在别墅底楼那家人的母亲显露出日益膨胀的肚子,她快要生第三个孩子了。一天,那家人的父亲拦住玛曼对她说,如果两个人占的空间与五个人占的空间一样,这是完全不公平的;他建议她让出二楼三间房子中的一间。玛曼回答说这是不可能的。这位房客说,他打算把这件事转交有关当局,他们会决定别墅的住房是不是分配得很公平。玛曼反对说,她的儿子快要结婚了,二楼很快就会有三个人,也许甚至四个人。
因此,当雅罗米尔几天后告诉她,他想把他的女友介绍给她时,玛曼没有表示不高兴。至少那位房客会相信,当她说儿子快结婚时,她是诚实的。
然而,当雅罗米尔向玛曼承认,她已经认识这位姑娘,她就是玛曼常去买东西的那个商店里的红头发女售货员时,玛曼掩饰不住一脸的惊讶和不快。
"我相信你不会介意她只是一个售货员,"雅罗米尔好斗地说。"我以前告诉过你,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妇女。"
好一会儿,玛曼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商店里那个笨拙。粗暴,毫无吸引力的姑娘竟然是他儿子生活中最亲爱的人,但她终于极力克制了自己。"如果我显得很吃惊,请原谅我。"她说。她决心忍受儿子为她准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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