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她整理资料的那一天。我已经有十来岁了。我还能很好地回忆起来。她这样说道:‘幸亏你并不像他!’我收起碎片,然后偷偷地把它们粘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她想把我父亲的照片都毁掉。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张了。”
勒诺曼先生走近窗前,为的是看得更清楚些。他被这悲剧而感动,就是这一小块胶纸,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淡忘了。
“您好像面带温色。”
“是的。我害怕躲在黑布下的摄影师。”
“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为了让我安静下来,人们在我手里放的某个东西。”
这件东西,一部分被包装纸遮了起来,像是……它像闪电般使勒诺曼先生的思想豁然开朗。哎呀!这是鼻烟盒!阿代尔-迪努阿家中的鼻烟盒,后来被杀害她的人拿走了。不可能有任何怀疑了。狩猎的场面……落在猎人手上的隼……尽管磨损了,但仍清晰可辨。
勒诺曼先生不说话了。他依稀看到的东西令他震惊。很显然,这个鼻烟盒,是博物馆的一件珍品。是属于沃塞尔先生的,很可能是他的妻子给他的,也许是在结婚周年纪念之时。在离婚时,她的仇恨是如此强烈,在这疯狂的时候,他们拼命地争抢着家里的所有东西。然后,她把它藏了起来,不愿意再在眼皮底下看到它。但是,由于信守某些规定,她没有卖掉它。这是一件沾满毒汁的纪念品,但总还是一件纪念品吧。这件鼻烟盒就在暗处,在某个抽屉的底部沉睡了许多年……一直到科萨德、奥贝尔特的双重罪行发生,直到奥利维埃被捕。
“请您原谅。”勒诺曼先生说,“我想起我有个电话要打。”
他出来,带着照片,跑进了诊所的小花园。他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他坐在了布满昆虫的棚架下面。“奥利维埃的被捕、溺爱的儿子……可能是犯了罪的儿子……尽管这种假设是可怕的……”
“这一点,”勒诺曼自言自语道,“是不会弄错的。我之所以敢肯定,是因为可怜的女人已经彻底绝望了,然后她打算自杀。是我,不管怎么说,又使她鼓起了奋力抗争的勇气。于是她想方设法帮助奥利维埃。于是她找到了!……她早就认识阿代尔-迪努阿,或者是在调查时认识她的?……这无关紧要!可以肯定的是,她与她取得了联系。而她觉得,在刚接触时,这并非十分难办,因为女秘书有点蠢,而且还有点贪。”
勒诺曼先生看着照片,长时间地审视着它,好像他要从中得到启示似的。借助他惊人的智慧,他明白自己已经摸到了秘密的核心了。
“那么,”他继续想道,“她向她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交易。‘您要让警署知道您掌握着奥利维埃清白无辜的证据。然后,当警署询问您时,您装出受惊吓的样子,而拒绝回答问题。恐惧使您说不出话来。这并不危险。这也不是搞阴谋。而这却能够救出我的儿子。做为交换,我会付给您一大笔款子的,而为了向您表示我的诚意,我请您接受这件东西做为预付款。这是一个金鼻烟盒,它非常值钱。’”
勒诺曼先生让自己的思想驰骋着。一个接着一个,一环扣着一环,这一阴谋诡计也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我应该一直追到底。这很可怕,但是符合逻辑。这个愚蠢的阿代尔,被许诺的数额和眼前的金器弄得疯狂了,接受了这笔交易。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危险。也许是她可怜埃莱娜?不过她还很幼稚,不会想到警署一我,我会上当受骗。可是只有一件事可以动摇我:那就是她的死。对啦!如果她被杀的话,所有的人将会认为之所以杀她是要封住她的口,而且会认定奥利维埃是清白无辜的。而这一推理,又被埃莱娜紧紧地抓在了手里。她看得很清楚,如果阿代尔被杀,肯定是因为她有办法证明奥利维埃是清白无辜的。一条错误的思路!可我却按着走了。而且无论是谁都会像我这样走的!这个愚蠢的阿代尔是一个出色的喜剧演员。墓地的那一场,多么出色。她那焦虑急切的电话,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并没有怀疑她要埃莱娜一定到场,是因为埃莱娜想要确信她背诵的台词准确无误。此外,当然啦,第二天,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不敢离开家门。而当时埃莱娜就在那里,就在她身旁,她在听,在印证……埃莱娜带了一把手枪。谈话刚一结束,她就残忍地杀害了这可怜的傻瓜……埃莱娜!这都是出于对奥利维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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