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发生的事既离奇古怪又在情理之中:普拉斯威尔没有丝毫抗议的表示,甚至连这个念头也没有动过。他突然心悦诚服地、彻头彻尾地意识到这位亚森-罗平大人的无比威力。他甚至未曾想去杜撰——他迄今为止一直是这样认为——说那些信早就叫沃朗格拉德议员销毁了,或者说沃朗格拉德无论如何也不敢把信交出来,因为这样做无异于自取灭亡。不,他什么话都没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绞索牢牢地套住了,他绝对无力挣脱,任何力量也不能把它解开,最后只有投降。
“1小时之后,就在这里见。”尼古尔先生重复了一遍。
“过1小时见。”普拉斯威尔相当顺从地说。
“不过,”他还追问了一句,“赦免吉尔贝之后,能还我这些信吗?”
“还不行。”
“为什么?那我没必要去做这种蠢事……”
“在我和我的朋友们帮吉尔贝越狱2个月之后,我才能把全部信件交还给您。
也就是说,您还需要下达放松对吉尔贝监视的命令。”
“完了吗?”
“不,还有两个条件。”
“两个什么条件?”
“首先,您须即刻交给我一张4万法郎的支票。”
“4万法郎!”
“这是沃朗格拉德出卖书信给我开的价。因此,这钱当然应由您支付……”
“还有呢?”
“其次,半年之内,你必须辞去现任职务。”
“辞去职务?为什么?”
尼古尔先生严肃地说:
“因为一个良心上有缺陷的人占据着警察局最重要的职务之一,这是极其不公正的。您可以谋求当个议员、部长或看门人等等差事,总之你拿你的本事去混你的饭吃!但你没有当警察局秘书长的资格,这很让我厌恶!”
普拉斯威尔痛恨地想:妈的!要是能一下子消灭这个对手该多好!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想做到这一点,可他着实无能为力。
他走到门口,叫道:
“拉尔第格先生!”
接着,他压低了声音,但又使尼古尔先生刚刚能够听见说道:
“拉尔第格先生,你叫那些警察都走吧。情报有变,我离开之后,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我的办公室。这位先生在里面等着我。”
他拿起尼古尔先生递给他的帽子、手杖和大衣,走了出去。
“我很赞赏您的行为,先生。”门关上时,罗平补上一句,“您很识时务……
我也不例外……当然对您有点不大恭敬……过于粗暴了点。”接着他想:“可干这事不虚张声势,能把敌人唬住吗?再说,我良心无损,跟这种人打交道还讲什么礼节!鼓起勇气来,罗平,你虽是众犯之首,但你干着正义的事业,坚持到底吧!此刻,还是先躺下来睡上一觉,好好享受一下吧。”
普拉斯威尔回来时,发现罗平还在酣睡着。他不得不摇动肩膀,把他弄醒。
“事情有结果了吗?”罗平问。
“有了。赦免令马上就签署。这是字据。”
“还有4万法郎呢?”
“给你这张支票。”
“好的,现在只剩下向您表示谢意了,先生。”
“那些信件呢?”
“关于斯坦尼斯-沃朗格拉德的信件,我将按照我提出的条件如期奉还。不过,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我现在就可以把我本来要寄给报社的那几封信交给您。”
“噢!”普拉斯威尔惊叫道,“这些信就在您身上?”
“因为我深信咱们必定会达成协议的,秘书长先生!”
他从帽子里取出一个又厚又重的信封,五个红印章端端正正地盖在上面。信是拿别针别在帽子里的。他把信递到普拉斯威尔手中,后者迅速将它装进衣袋。罗平又说:
“秘书长先生,我不知何时才能再一次荣幸地见到您。如果您有什么事要转达我的话,您只需在报刊的广告栏里发个通告就可以了。您不妨写上‘尼古尔先生,谨向您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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