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亚-杰克逊的大轿车轰隆隆地开过柏森溪上的木板桥,然后一个急转弯,轮胎吱吱地尖叫着,向左开去。柏油路到此为止了,汽车减速时溅起无数小石块。车里,杰克逊的怒气随着开过的里程一起增长。他不愿拜访这个实验室,但是更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跟赫伯林一起在城里露面。这个人越来越靠不住了,更糟的是,越来越不可捉摸了。你让他制造一点混乱,他却发动了核子大战!雇用他真是天大的失策。只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了。
到了实验室,杰克逊把车停在赫伯林的奔驰对面。他清楚赫伯林挪用了给他添置技术设备的钱买了这辆高级轿车。多大的浪费啊!
他来到实验室正面,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幢醒目的建筑花费了多少钱。医生行动大会简直是为阿诺尔德-赫伯林建造了一座个人纪念碑!可是得到了什么回报呢?数不清的麻烦!只因赫伯林是一个狂人。
咔嗒一响,门开了。杰克逊走进去。
“我在会议室里。”赫伯林喊道。
杰克逊知道赫伯林指的是哪一间。不过那决不能算什么会议室。他在门前停了一停,看一眼高高的天花板,玻璃幕墙和硬木家具。两张名牌大沙发面对面放在一条巨大的中国地毯上。此外没有其他家具了。赫伯林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
“我希望要谈的是重要的正经事。”杰克逊说,抢了主动权。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从外表上看截然不同。赫伯林身材矮胖,面孔肿胀,五官粗糙。杰克逊高高瘦瘦,脸像苦行僧。两人的衣着反差更大。赫伯林是蓝工作制服,杰克逊是条纹西装。
“布卢门撒尔早上就在院子外面。”赫伯林说,朝后指了指,以加强效果。“当然她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不过来者不善。必须干掉她了。”
“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杰克逊厉声说。“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在她家。第二次就是昨夜在CDC。每次你和你的打手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所以我们想再试一次。可是你又把它取消了。”
“你说的一点不错,因为我发觉你要给她来艾伯拉了!”
“为什么不呢?”赫伯林冷冷地说。“反正她已经接触过艾伯拉,不会有人怀疑的。”
“我不愿意亚特兰大有艾伯拉暴发(68)。”杰克逊说。“那玩艺叫我害怕。我自己一家老少都在这儿呢!那个女人留给我们处理吧。”
“喔,当然。”赫伯林不无讥讽地说。“你把她从特殊病原体组调开时就曾这么说。可是她依然威胁着我们的整个计划。我的意思是除掉她。”
“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呢!”杰克逊恐吓道。“追根寻源,当初你如果按使用流感病毒的计划行事,我们也就不会陷在目前的困境里了。自从知道你擅自动用了艾伯拉,我们每一天都提心吊胆。”
“哟,又唱起老调来了。”赫伯林不屑地说。“你听说里克特诊所关了门不是兴高采烈吗?如果医生行动大会真想破坏公众对预付保健业日益增长的信心,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原计划唯一不同的是我进行了一些实地研究,以省去好几年的实验室研究时间。”
杰克逊研究着赫伯林的表情,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个精神变态者,可恶之极!可惜这个认识得来已迟。那个计划一经实施便欲罢不能了。当初医生行动大会执行委员会建议实行时,听上去多么简单易行啊!
杰克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多么愤怒,他也得控制住自己。“我告诉过你几十遍了。医生行动大会并不满意你的大作。相反,被损失了如此众多的生命而震惊了。那不是我们的初衷。你是知道的,赫伯林医生!”
“放屁!”赫伯林吼道。“即使是用原先计划用的那种流感病毒,也是会死人的呀。死多少人你们会默许呢?一百个吗?再说不必要的手术、不合格的医生导致了多少人死于非命,你们这帮富有的私人医生怎么又视而不见呢?”
“我们并没鼓励不必要的手术或认可低能的医生呀!”杰克逊反驳说。他对这个精神变态者几乎忍无可忍了。
“可你们屁事也没做会阻止呀。”赫伯林不以为然地说。“我从未相信过你和医生行动大会告诉我的那些谎言。什么你们关心的是美国医疗业日益严重的背离传统价值的趋势呀,滚你妈的蛋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经济利益罢了。突然之间,医生太多了,病人倒少了。你们怎么不担心呢?我跟你们合作的唯一原因是你们给了我这个实验室。”赫伯林挥了一下手。“你们要使预付保健业的形象丑化,我办到了。唯一的区别是我按自己的理由、用自己的办法去做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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