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破损的书是什么书?”少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尖锐度。
“那是西条八十的书。”我边回想发现当时跟枪中对话的情况,边回答他,“我想那本书恐怕是跟第一幕时的白秋的书一样,被拿来当做凶器之一。我实在想不通,凶手为什么特地把那本书放回图书室?枪中说,大概是因为那本书跟《雨》的情节不符,凶手只是找不到足以拿来当凶器的白秋的书,才不得已用了那本书。”
“您认为那种说法如何呢?铃藤先生。”
“这个嘛,”我踌躇地说,“很难讲,不过,当时我不是很同意他的说法。”
“嗯,我赞成你这样的想法。”彰用非常平静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什么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西条八十的书、变虚弱的小鸟、弯曲的汤匙——这一连串的状况,不会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西条八十的书、变虚弱的小鸟、弯曲的汤匙……”我在口中喃喃反刍这些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答案,让我不禁“啊”地叫出声来。听到我的叫声,少年露出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梅湘是金丝雀,弯曲的是银汤匙……”
“您想通了吗?”
好像以这个台词作为暗号似的,白须贺秀一郎适时从便服中拿出了一本书,交给儿子。彰用右手拿着这本书,从椅子站起来,缓缓地走向我,把书拿给我说:
“请看。”
少年拿给我的是西条八十的诗集,也就是昨天在图书室看到的那一本。
“请看夹着书签的地方。”
我照少年所说,打开了书本:
金丝雀把忘了歌的金丝雀,丢在后面山里吧。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么做。
把忘了歌的金丝雀,埋在后门的小草丛里吧。
不行,不行,也不可以这么做。
用柳鞭来鞭打忘了歌的金丝雀吧。
不行,不行,那样太可怜了。
只要把忘了歌的金丝雀,
放在银色船桨的象牙船里,
在月夜之海中漂浮,
就可以想起遗忘的歌。
10
“‘一银色汤匙、象牙船’——果然是这么回事。”
我敞开那一页,把书交给名望奈志,又把视线拉回到少年身上。少年已经从我面前离去,又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第二幕模仿的不是白秋的《雨》,而是八十的《金丝雀》。”
“我想应该是。”
“等一下,”彩夏本来要观看名望手中那本书,突然停下这个动作,用忍无可忍的声音说,“铃藤,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金丝雀》这首歌吧?”
说完,我哼唱那首有名童谣中的一小段给她听。
“——只要把忘了歌的金丝雀,
放在银色船桨的象牙船里,
在月夜之海中漂浮,
就可以想起遗忘的歌。”
“嗯,”彩夏愣愣地点点头说,“就是彰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嘛。”
“没错。”
“可是……”
“希美崎的陈尸地点‘海兽喷水池’——湖面上的白色平台,就是浮在海面上的‘象牙船’,而弯曲的大汤匙,大概是凶手为了暗示‘银色船桨’,才特意从厨房偷出来的。温室里那只金丝雀会变虚弱,也是同样的道理,应该是凶手特地拿到喷水池跟尸体放在一起,才会突然变得那么虚弱,而且在今天早上死掉了。西条八十那诗集,则是跟第一幕一样,被拿来当做凶器之一。”
“原来如此。”我听到忍冬医生用高尖的声音,在我背后喃喃说着。
“可是,”名望奈志把八十的诗集传给老医生,“为什么会变成《雨》的第二段歌词呢?”
“因为,”我想了又想,回答他,“可能是凶手中途改变了主意,或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的事,逼得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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