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的是在美国。”
“我并不是不知道。我只觉得,您这个名字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在那边,人们经常提到康拉德-维尔纳这个名字。请您想一想‘油泽’这个名字!”
“‘油泽’?我记得,我听说这个名字很特殊,是一个地方,还是一个沼泽?”
“是一个沼泽,现在,是一个大家经常提到的地方。我很奇怪,您不熟悉它。”
“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就提到它?”
“将近两年。”
“这两年我恰好在南美,而且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消息闭塞得很。您不至于把我看成通古斯人或卡尔米克人吧。”
“不。今天,我能够告诉您,一个从前不可救药的人现在成了石油大王。我感到特别高兴。”
“石油大王?我必须衷心祝贺您。”
“谢谢!当我与您和温内图在一起的时候,我当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种幸福。我本来是应该向温内图道谢的,因为是他促使我到加利福尼亚去。他的好主意使我成为了百万富翁。”
“如果您真是石油大王,那就请您别生气。”
“不,不!”他笑着说,“如果您知道我过去是什么人和干什么的,那您就会了解,您的请求是多余的。”
“那么,您过去是什么?”
“无用的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曾经走上过一条成为囚犯的路。”
“您说到哪儿去了。如果真是那样,您一定要中断这段回忆,最好不再提及。”
“这事我根本不想对别人说。但是,因为您是老铁手,我才想与您促膝谈心。您对我出生的地方也许很熟悉。”
他提到埃尔茨山区一个小镇的名字。
“我很了解,”我点头,“以前,我多次到过那儿。”
“那么,您也就了解那儿过去或现在的悲惨状况。您想想那些贫苦的老百姓和拥挤着许多穷人的济贫院吧。这些人完全靠到邻村乞讨维生。他们讨回来的仅仅是几个生土豆、几片干面包、一点点奶酪。能够用这些东西做饭的人是聪明的,可是我的母亲没有那么聪明。”
“您的母亲?她还生活在济贫院?”
“是的。我告诉您吧,我是在那儿出生的。当我还只有几个星期天的时候,她就背着我走村串户讨饭。后来,她牵着我在她旁边走。这引起了别人的同情。她从同情者那儿得到的东西,都卖掉。经常有人给了几片面包外,还给几个芬尼,她就买烧酒喝。对她来说,酒重于一切,甚至重于她的孩子。”
“这种状况真是悲惨。我们最好不谈这个了,好吗?”
“不!我对您说我母亲这些事情,完全是为了将过去与现在进行鲜明的对比。我的母亲被认为是不可救药的,我被她引向下坡路上,一直走到被迫背井离乡,跟一个鞋匠当学徒。这个鞋匠只要我当个补鞋匠,并不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有手艺的人。我得到的食物很少,由于我消化得快,我老挨打。您可以想象得到,我是忍受不了的。我多次逃跑,多次被抓回来。这样过了两年,我什么也没有学到,仍然是个没有用处的人。在一个美好的圣诞之夜,师傅送礼给他全家。可是对我,他一点点也不给。我向他要礼物,不但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挨了一顿毒打。他从来没有那样狠毒地打过我,打得我背上鲜血淋淋,还把扔到冰冷的屋顶上去。那是我的卧室,地上只铺了一小捆干草,这捆草切得很细,实际上只能叫草屑。”
“现在是石油大王,情况当然有所不同。”
“大为改观。但是,其间也受了许多年的苦。你接着听我讲那天,我在屋顶上冻得发抖,又逃跑了,而且跑得很远,他们再也找不到了。我偷偷下楼,出了大门,在城里兜圈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深雪里走,在可怕的风雪中向着我认定的目的地进发。”
“仍想到哪儿去?”
“当然是美国。”
“精彩!”
“是很精彩。但是当时我是怎样理解的呢?我认为,只要一直朝前走,就可以到达美国。我听说,那儿的人很富,我就是想富起来以后,衣锦还乡,来羞辱这个师傅。我知道他只会补旧鞋。到时候,我要向他订购一双锃亮锃亮的新靴子,他是做不出来的。这样,我要报复,把他做的蹩脚靴子连同钱一起扔到他的头上,然后骄傲地返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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