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鱼津的朋友吗?或者是在山上遇难的那位……”
“我同鱼津先生认识,同遇难的小坂先生早就认识。”
“唔,那就是说,您是想知道遇难的情况,是吗?可是鱼津现在非常疲倦。”常盘说,“您不能改天再见他吗?”
“可是……”她显然不满意。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我想让鱼津安安静静地休息两三天。”
对方听后,抬起头来说:“那么,给他打个电话总可以吧?”她间得多少有点拘板。
“电话嘛……?他想,总不能说电话也不准打吧,于是说,“电话是可以打的,不过,清说得简短些。”
“明白了。请告诉我电话号码好吗?”
常盘叫女职员把鱼津的公寓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来客。美那子从手提包里摸出小本子,记下后说:“百忙中打扰您了。我照您的吩咐,和鱼津先生的通话不会长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常盘觉得她这话有点儿挖苦人的语气。
八代美那子出去后,常盘想:看不出鱼津这家伙还认识这么个美人。常盘生性对美人没好感,结果也确是如此,他总觉得说出电话号码是失策的,感到可恶。
回到东京这两天,鱼津紧闭公寓的房门,和谁也不会面。虽然有几个来访的,但他都让公寓管理员夫妻以生病为借口打发走了。来访者全是新闻记者、杂志社记者。
还有许多电话来,除阿馨以外,鱼津一概不理。
鱼津回避来访者、不接电话,他决心在把事件的经过禀合小圾的母亲以前,对一切都保持缄默。他真想对人们说:在我见到小坂的母亲、告诉她儿子的死讯以前,请别张扬。
鱼津把在公寓的两天时间全部用来记录这次和小坂去前穗高山的详细经过。他根据在山上草草写成的日记,尽可能正确地记述了每天发生的事情。包括两人的交谈,只要回忆得起来的,都写进去了。为了小坂,为了小圾的母亲,这个工作是非做不可的。
要到酒田去的那天中午时分,阿馨打电话来了。他下楼到公寓管理处,拿起话筒,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我是阿馨。”
“阿馨”这名字从她本人口里说出来,就含有独特的韵味。他想:阿馨这名字的确和小坂的妹妹这个身份是很相称的。她尚未完全成熟的苗条身段,酷似哥哥的浅黑、精悍的容貌。都和“馨”这个男女都可用的名宇多么吻合。
“来了各式各样的人吧?我这儿也有,可我帮不了他们什么忙。所以我想他们都会涌到你那儿去的。”
“我装病了,不见他们。”
“不过,我想您最好还是见见他们,否则引起莫明其妙的误会,反而不好。”这是在替他担忧。
“不,没关系。在见到你母亲以前,我不愿意罗嗦一大堆废话。他们在议论绳子断没断,是不是?”
“好象是的。”
“可是它断了,有什么办法呢。关于登山绳是怎么断的,迟早我会披露洋情的!”
“可我不知怎的,放心不下。要是在您保持缄默的时候,他们胡乱猜测就讨厌啦。您还是见见他们,逐个跟他们解除误会吧,也许这样好一点,您说呢?”
“不要紧的。”鱼津根本没把那些问题放在心上,“火车是今晚九点钟开吧?”
“请您在开车前十分或十五分钟,到剪禀处等我。是三等车厢,但买了卧铺票。”阿馨大概就是为了通知这件事才打电话来的。
鱼津照她的话,当天晚上,在开车前二十分钟到了上野站的剪票处旁边。到了车站他才知道自己要乘的这车是开往秋田的,车名叫羽黑,火车头以山命名,使鱼津为之一怔。只要听到、看到山名,他就会一阵心痛,大概有些神经质了吧。
在这上野站,还有一样使他难受的是,看到许多男女带着滑雪板准备前往东北各地滑雪场。他的视线一接触到这些滑雪板、背囊或溜冰鞋之类的登山用具,立刻会感到被触痛了老伤。照这样下去,从车窗里望到雪山可就更不得了啦。他想:幸亏乘的是夜车而不是白天乘车。对了!上车就仰面躺到铺上,马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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