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亚当斯故事集(10)

2025-10-09 评论

    “黑麦酒,”那人说道。酒保摆出酒瓶和杯子,还有一杯水。
    汤姆伸出手去揭开免费菜上面的玻璃罩。这是一盆腌猪腿,盆里搁着一把象剪子似的木头家伙,头上有两个木叉,让人叉肉。
    “不成,”酒保说着就把玻璃罩重新盖在盆上。汤姆手里还拿着木叉。”放回去,”酒保说道。
    “不必多说了,”汤姆说。
    酒保在酒柜下伸出一只手来,眼睁睁看着我们俩。我在酒柜上放了五毛钱,他才挺起身。
    “你要什么?”他说。
    “啤酒,”我说,他先揭开两个盆上的罩子再去放酒。
    “你们店的混帐猪腿是臭的,”汤姆说着把一口东西全吐在地上。酒保不言语。喝黑麦酒的那人付了帐,头也不回就走了。
    “你们自己才臭呐,你们这帮阿飞都是臭货,”酒保说道。
    “他说咱们是阿飞,”汤米跟我说。
    “听我说,咱们还是走吧,”我说道。
    “你们这帮阿飞快给我滚蛋,”酒保说道。
    “我说过我们要走,可不是你叫了我们才走,”我说道。
    “回头我们还来,”汤米说道。
    “最好你们不要来,”酒保对他说。
    “教训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不是,”汤姆回过头来跟我说。
    “走吧,”我说道。
    外面漆黑一团。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汤米说道。
    “我不知道,咱们还是上车站去吧,”我说道。
    我们从这一头进城,从那一头出城。城里一皮革和鞣树皮的臭味,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木屑发出的味儿。我们进城时天刚黑,这时刻天又黑又冷,道上水坑都快结冰了。
    车站上有五个窑姐儿在等火车进站,还有六个白人,四个印第安人。车站很挤,火炉烧得烫人,烟雾腾腾,一股混浊的气味。我们进去时没人在讲话,票房的窗口关着。
    “关上门,行不?”有人说。
    我看看说这话的是谁。原来是个白人。他穿着截短的长裤,套着伐木工人的胶皮靴,花格子衬衫,跟另外几个一样穿着,就是没戴帽,脸色发白,两手也发白,瘦瘦的。
    “你到底关不关啊?”
    “关,关,”我说着就把门关上。
    “劳驾了,”他说道。另外有个人嘿嘿笑着。
    “跟厨子开过玩笑吗?”他跟我说道。
    “没。”
    “你不妨跟这位开一下玩笑,他可喜欢呐。”他瞧着那个叫厨子的。
    厨子眼光避开他,把嘴唇闭得紧紧的。
    “他手上抹香油呢,”这人说道。“他死也不肯泡在洗碗水里。瞧这双手多白。”
    有个窑姐儿放声大笑。我生气还是头一回看到个头这么大的窑姐儿和娘们儿。她穿着一种会变色的绸子衣服。另外两个窑姐儿个头跟她差不离,不过这大个儿准有三百五十磅。你瞧着她的时候还不信她是真的人呢。这三个身上都穿着会变色的绸子衣服。她们并肩坐在长凳上。个头都特大。另外两个窑姐儿模样就跟一般窑姐儿差不多,头发染成金黄色。
    “瞧他的手,”那人说着朝厨子那儿点点头。那窑姐儿又笑了,笑得浑身颤动。
    厨子回过头去,连忙冲着她说:“你这个一身肥肉的臭婆娘。”
    她兀自哈哈大笑,身子直打颤。
    “噢,我的天哪,”她说道。嗓子怪甜的。”噢,我的老天哪。”
    另外两个窑姐儿,一对大个儿,装得安安分分,非常文静,仿佛没什么感觉似的,不过个头都很大,跟个头最大的一个差不离。两个都足足超过两百五十磅。还有两个都一本正经。
    男人中除了厨子和说话的那个,还有两个伐木工人,一个在听着,虽然感到有趣,却红着脸儿,另一个似乎打算说些什么,还有两个瑞典人。两个印第安人坐在长凳那一端,另一个靠墙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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