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进门的时候,把这双拖鞋从脚上脱下来,穿着袜子朝我走过来。这是当地的一种礼节。我的脚正好在水里洗,他一看就知道,我需要帮助。他向我鞠了个躬,筐子随之滑下来,落在他前面。我按照最高知识水准和能力回了礼。现在,他把筐于放到地上,问:
“你爱说话吗?”
“不。”我简短地回答。
“我也不爱说话。那就短问短答,早早完结!”
我没有想到,这个胖子会有这么谦虚的态度。在拉多维什,他肯定可以用这种态度给人以深刻印象,生意兴隆。他叉开两腿走到我面前,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问:
“你是有只脚的那位?”
“不,是有两只脚的。”
“什么?所有两只脚都断了?”
他不懂我的笑话。
“只有一只,左脚!”
“双骨折?”
天啦!这位医生谈起双骨折来了!为什么不直说三骨折!不过这是他的事情。他并没有要求从我嘴里知道伤势。
“只是脱日。”我答道。
“把舌头伸出来!”
这更漂亮了!不过,我还是对这位医生很礼貌,给他看了舌头。他观察了一番并摸了摸,把舌尖推来推去,推上推下,然后说:
“危险的骨折!”
“不危险,仅仅是局部!”
“住嘴!我看了舌头!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个钟头,最多四个钟头。”
“太晚了!很容易出现败血症!”
我几乎要对着他的脸嘲笑了,但是我克制自己,只有一点佩服,那就是“败血症”这个词,已经移植到了土耳其语中来了。
“痛吗?”他进一步问。
“还忍得住。”
“食欲?”
“旺盛而且广泛。”
“很好,非常好!痛可以顶住。看看脚!”
医生蹲下来。这对他来说不是很舒服的,所以他蹲在水桶旁边。我信任地把湿淋淋的脚放到他怀里。这位医疗艺术家先是轻轻摸摸,然后越来越重,并用指甲尖卡,最后摇了摇头,问:
“你容易叫喊吗?”
“不。”
“很好!”
他使用飞快的手法和有力的撞击,我的关节轻微痛了一下。然后,他眯着眼睛看着我。
“现在怎么样?”这个胖子友好地问。
“可爱极了。”
“现在接骨。”
作为外科医生,他是一个能干的人。谁知道,如果换一个人,会使我承受多大痛苦,结果只是让伤势更重,账单却开得更高。
“用什么接?”
“用夹板。木头在哪儿?”
“我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医生皱着眉头问。
“没用。”
“没用?难道你想有用镶宝石的银条或金条?”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用石膏绷带。”
“石膏?你疯了?石膏是抹墙的,不能用在腿上!”
这是他的弱点。我恰恰是在土耳其。
“用石膏可以做漂亮的绷带。”我申辩。
“我倒要看看!”
“你可以看到的,你会用石膏的。”
“你怎么做?”他嘟囔着。
“等一等”
“要是买不到石膏,你怎么办?”
“用淀粉绷带。”
“淀粉!”胖子叫喊起来。“你把我当做最好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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