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呀。”威利应道。他将两腿放到甲板上,把文具盒推到一边,拧上钢笔帽,用这些动作将自己从一个如饥似渴地需要姑娘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海军官吏。
他喜欢斯蒂尔威尔。那些身材修长,体格健美,面容清秀,眼睛明亮头发浓密,神情开朗,总是乐呵呵的年轻人总是能引起人们的好感,就像美丽的姑娘们那样,以他们身上的青春朝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使事情变得愉快起来。斯蒂尔威尔就是这样一个青年。
“哎,长官,”斯蒂尔威尔说,“我有一件麻烦事儿。”
“说来听听。”
斯蒂尔威尔讲了一个情节复杂的故事,要点是他在爱达荷州有妻子和孩子而他有理由怀疑他妻子的忠诚。“长官,我想知道的是这次禁闭是否意味着我不能请假回家了?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长官。”
“我想不会的,斯蒂尔威尔,我不能想像会是那样。任何一个像你这样在前方战区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人都有资格回家看看的,除非他犯了谋杀罪或类似的严重情况。”
“这是规定上说的呢还只是您的猜想,长官?”
“这是我的想法,斯蒂尔威尔,不过,除非我另有通知,你就这么相信吧,哦,我会很快给你明确的答复的。”
“我想知道,长官——我可否像所有其他人那样写信告诉家里我就要回家了?”
威利很清楚,斯蒂尔威尔最好还是等他问过舰长之后再听答案。但是那水兵脸上乞求的表情,以及威利不想暴露自己消息不灵的一点私心,使他脱口说:“我肯定你可以给家里写信,斯蒂尔威尔。”
那个准尉顿时喜形于色,简直高兴极了。这也使威利为自己大胆地做了肯定的回答感到欣慰。“谢谢您,基思先生,太感激您了,”斯蒂尔威尔的嘴颤动着,眼睛露着光彩,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您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长官。”他戴好帽子,挺直身子,给威利敬了个礼,仿佛威利是一位将军似的。少尉还了个礼,愉快地点点头。
“好了,斯蒂尔威尔,”他说,“很高兴随时为你祈福。”之后,威利又接着写那封给梅·温的信,他脑海里联翩浮现的令人陶醉的美好景象使他把刚才的谈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午餐时,军官们聊天的那种热烈与欢乐气氛是自从更换了指挥官以来所没有过的。有关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那些日子里的浪漫逸事的老笑话又被重新提了起来。马里克受到的揶揄最厉害,因为他曾与奥克兰一家茶馆里的一个中年女服务员勾勾搭搭。那位女士脸上的黑痣究竟是几颗成了大家纷纷议论的主题,戈顿确定有七颗,而马里克说只有两颗,其他人有说三颗的,有说五颗的,反正最多不超过七,最少也没少于二。
“哎,我认为说来说去,还是史蒂夫说得对,”基弗说,“我猜啊,两颗是黑痣,其余的是疣子。”
司务长的助手,表情总是丧气巴拉的惠特克正给大家传递一盘煎火腿,突然尖声大笑起来,把手里的盘子都扔掉了,差一点没砸着奎格舰长的头。那红色的油腻腻的肉片撒得满甲板都是。奎格舰长,怀着过节日的心情,说:“惠特克啊,你如果想用食物砸我,那也别用肉呀,可以用蔬菜嘛,蔬菜便宜。”按照军官们吃饭时的传统,舰长说的任何俏皮话都要自动地哄堂大笑,大家于是真的大笑了一阵。
马里克对那位胖子副舰长说:“哎,好吧,假定她真的有七颗黑痣,至少她是个真实的人啊。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样满足于拥有许多法国杂志和明信片。”
“史蒂夫,我有个必须对她忠实的老婆,”戈顿喜滋滋地说,“她不会因为我看图片而和我离婚的。但我如果像你一样是个自由人而不能找个比那个长着疣子的新西兰母猪好点儿的女人的话,那我就觉得还是看看图片为好。”
“我曾经遇到过一种绝顶聪明的法子,”奎格的心情显然少有的好,因为他平时从不参加军官们的闲聊。军官们全都静了下来,洗耳恭听这位舰长在酒足饭饱之后扯的闲篇。“我说的是明信片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被列入那种邮寄名单的,反正我确实上了那个名单——反正,你只需每月给那家公司寄去1美元,他们就给你寄那些画片,真是用挺大的闪光纸印的,我估计大约有6英寸长4英寸宽那么大小。”他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说。“哎,真正聪明的地方在于——你们都知道,裸体女人的相片是不可以邮寄的,可是——那些女孩子们不是裸体的,绝对不是,先生们,她们身上穿着你所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粉红色小裤衩和乳罩,一切都合情合法。妙就妙在一点上,那就是她们图片上的内衣是可以洗掉的。你只需用一条湿毛巾把图片擦一下,于是——哈,你就开眼了——真是绝顶聪明的鬼主意。”他高兴地哧哧笑着环视众人。大多数军官都摆出了笑脸。基弗点了支香烟,用两只手掌挡着脸,而威利则是往嘴里塞了一整块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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