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是相当痛苦的,像你这样懦弱的人,那里耐得住?”
听别人这么一说,她气得哭了出来,于是她坚持要父亲为她纹身。
“我以为只有你例外,蝌蚪虽有尾巴,但不会变成鱼的。”
终于父亲在她背部刺青了,她咬牙忍着痛。
自从她刺青后,家中相继发生不幸事件,警察到家中没收工具和素描画,一旦纹身师的身分暴露后,那儿便无法再住下去了。
从此他们不断改变住处,父亲酒量又日益增加,工作量越来越少,使得生活陷入困境,当她的刺纹快完成时,父亲却因心脏麻痹而死亡。
接下来的便是一连串流浪的生涯,全身都有刺青的女人如何嫁个好先生呢?姊姊在横滨当妓女,她则漂泊于东京、名古屋和广岛各地,过着出卖灵肉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战争结束的当时,她本在广岛,幸好与客人出远门,才逃过原子弹的灾难。
战争结束后她很想回到东京,可是没有可居住的家和可口的食物,纵然归心似箭也难以如愿。战后半年,她终于回到东京,可是东京已变成废墟瓦砾,更成了犯罪者的温床。
废墟是不会产生奇迹的,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又开始同样的生活。
然而,这种生活也无法长久持续下去,非常意外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段初恋,赌注般的恋情,她可以为他而牺牲生命,甚至死在他手中亦无妨。
令人鼻酸的纹身杀人事件(21)已迫在眉睫,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在此次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个女人的假名是林澄代——父亲为她所取的名字则是野村珠枝。
凝视着由工作室改成的实验室中的加压鐤①,最上久不禁叹了口气,为了制造胺基酸和葡萄糖,特别借钱买来这些设备,钱还未还清,又在东京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可说客观条件非常恶劣。
但他并不悲观。材料有麦糠、脱脂大豆和腐烂的腌鱼等,这些材料不是时时都买得到,所以闲着的时间很多。不过,若是下一次可以买到材料的话,就可以弥补这次的失败。
理论是了解的,浓硫酸加热加压后,蛋白质就会分解成胺基酸,淀粉则会分解成糖。
加压鐤的外壳漆上蓝色涂料,使他想起刺青的事。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野蛮的风俗习惯呢——他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忍受疼痛来自傲自夸,实是太愚蠢的事!
自己是不得已才去参加那次大会,真可说是一群痴人的集合啊!
其实有什么好值得虚荣的呢!就好像决斗时受伤的大学生,或是挂有勋章的日本军人,都是虚荣心作祟……
所有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种器官的扩大物而已,至于有没有纹身都一样。
——女人就是道具,为了达到目的的道具。
他小声的说着。
明天和河畑京子约好去东京剧场看戏,那个女人是道具,这个女人也是道具,通通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道具。
他自己也在想,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轻视女人,而女人主动地追求男人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离开加压鐤后,看见窗外的庭园里,有条小蛇正旁若无人地爬过去。
绢枝的纹身是大蛇丸——恐怖的图案,这个女人的心理令他难以了解。
虽然如此,现在的社会仍然有许多男人被这样的纹身所迷,譬如哥哥、早川博士,或许经理稻泽也是,还有松下研三也说不定。
这些人的狂态在他看来,相当可笑,这一女四男未来的命运又是如何呢?想到这点,最上久的心情有了奇妙的变化。
八月二十七日早上,研三在大学研究室收到一封信。
信封上的文字看来十分笨拙,翻到后面却令他大吃一惊,是野村绢枝寄来的。
研三急忙把信放到皮包里,趁着暑假没人上课,躲在教室的角落拆信。
信封里有六张照片,分别是二女一男,全是正面与背面的纹身相片。
“自雷也、纲手公主、大蛇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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