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48)

2025-10-09 评论

    “彼德大伯,怎么啦?”
    “滚!”他粗暴地回答。
    我们那条街上搬来了一个老爷。脑袋上长着个瘤子。
    他有个很奇特的习惯,每逢周日或假日,他就坐在窗口上用鸟枪打鸡、猫、狗和乌鸦,有时候还向他不喜欢的行人开枪。
    有一回他击中了“好事情”的腰,“好事情”幸亏穿着皮衣才没负伤。他拿着发着蓝光的子弹看了好久。
    姥爷劝他去告状,可他把子弹一扔:
    “不值!”
    另一次,他打中了姥爷的腿。
    姥爷告了状,可那个老爷不见了。
    每次听到枪声,彼德大伯总是匆忙地把破帽子往头上一戴,跑出门去。
    他挺胸抬头,在街上来回走,生怕打不中他似的。
    那个老爷显然对他没兴趣,众目睽睽之下,彼德大伯经常一无所获地回来。
    有时候,他兴奋地跑到我们面前:
    “啊,打着下襟了!”
    有一回打中了他的肩膀和脖子。姥姥一边用针给他挖子弹,一边说:
    “你干吗惯着他?小心打瞎你的眼!”
    “不会的!他算哪门子射手?”
    “那你在干什么呀?”
    “逗他玩儿!”
    他把挑出来的小子弹放在手心里,看了看说:
    “算哪门子射手啊!”
    “伯爵小姐有位丈夫叫马蒙德·伊里奇——她的丈夫很多,经常换!——是位军人,啊,那枪法,简直无与伦比!
    “他只用那种单个儿的大子弹,不用这样的一大把小东西!”
    “他让傻子伊格纳什加站在远处,在他腰上系一个小瓶子,瓶子悬在他的两腿之间。
    “‘啪’的一声,瓶子碎了!伊格纳什加傻笑着,高兴透了。
    “只有那么一次,不知是什么小东西咬他一口,他一动,子弹打中了他的腿!”
    “马上就叫了大夫来,剁了他的腿,埋了,完了。”
    “傻子呢?”
    “他,没事儿!”
    “他不需要什么手啊,脚啊的,凭他那副傻相就有饭吃了。
    “人人都喜欢傻瓜,俗话说,只要是法院的就能管人,只要是傻子就不欺负人……”
    这类故事一点也不让姥姥感到吃惊,因为她知道很多类似的事。
    我可不行,有点怕:
    “老爷这样打枪会打死人吗?”
    “当然”。
    “他们自己还互相打呢,有一回一个枪骑兵和马蒙德吵了起来,枪骑兵一枪就把马蒙德给打到坟里去了。自己也被流放到了高加索。
    “这是他们打死了自己人,打死农民就是另一回事儿。”
    “因为农奴没解放以前,农民还是他们的私人财产,现在浊了,随便打!”
    “那时候也随便打!”
    姥姥说。
    彼德大伯认为是这样:
    “是啊,私人财产,可不值钱啊……”
    他跟我很好,比和大人说话要和气,可他身上有一种我不喜欢的东西。
    他给我的面包片儿抹得果酱总比虽人的厚,,谈话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
    “将来想干什么?小爷儿!”
    “当兵。”
    “好啊!”
    “可现在当兵也不易啊,神甫多好,说几句‘上帝保佑’就应付了差事,当神甫比当兵好!
    “当然,最容易的是渔夫,什么也不用学,习惯了就行了。”
    他模信着鲈鱼、鲤鲤、石斑鱼上了钩以后的挣扎,样子十分可笑在。
    “你姥爷打你,你生气吗?”
    “生气!”
    “小爷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他可是在管教孩子啊,为了你好!”
    “我的那位伯爵小姐,那打人才叫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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