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吾先生天吾先生从猫的小镇回来读着这封信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们在被人看着所以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而且是现在马上不用担心我的事但是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和之前说过的一样天吾先生寻找的人就在从这里能走去的地方可是请注意被人看着的事】
天吾读了三遍这封电报一般的信,叠好后放进口袋里。和往常一样,越是反复的读深绘里的文章的可信度就越强。他在被谁监视着。天吾现在将其作为事实接受了下来。他抬起头,环视着补习学校的自助餐厅。因为是上课的时间,餐厅里几乎没有人。有几个学生在念着课文,不时往笔记里加点什么。没有发现像是背地里监视天吾的人。
基本的问题。如果他们不是在监视着深绘里的话,他们在这里监视的究竟是什么呢?天吾自己,还是天吾的公寓?天吾试着考虑。当然一切都只是推测。可是天吾感觉他们关心的不会是自己。天吾只不过是接受委托改写《空气蛹》的修理工罢了。书已经出版,成为社会的话题,然后话题消失,天吾的人物也完全结束。现在更加没有理由再关心。
深绘里应该基本没有出过公寓的房间。她能感觉到那个视线,意味着他的公寓被人盯着。可是究竟是在哪里监视呢。都会里鱼龙混杂的区域里,天吾住着的三层房间不可思议就在落不进视线的位置。这也是天吾喜欢那个房间长期住着的原因之一。他那个年长的女朋友对此也做了很高的评价。“外表姑且不论,”她经常说到。“这个房间不可思议的安稳。和住着的人一样。”
黄昏前,大大的乌鸦来到窗边。和深绘里在电话里说过这只乌鸦。乌鸦在窗外花盆狭小的缝隙里站着,大大的漆黑的翅膀咯咯咯咯地磨蹭着玻璃窗。归巢之前在天吾的房间外停留一会,已经成了那只乌鸦的每日功课。而且乌鸦对天吾的房间内部似乎多少有些关心的样子。脸的一侧大大的黑眼睛快速的动着,透过窗帘的缝隙中收集情报。乌鸦是聪明的动物,好奇心也强。深绘里和那只乌鸦说过话。可是不管怎样,很难认为乌鸦会是谁的手下来侦察天吾房间的情况。
那样的话,他们究竟是从哪里侦察房间的情况呢?
天吾从车站回到公寓的路上,顺道去超市买东西。买了蔬菜鸡蛋牛奶和鱼。然后抱着纸袋在公寓的玄关前停下,以防万一滴溜溜的四处张望。没有可疑的地方。一成不变的风景。如同黑暗的内脏一般从上面垂下的电线,狭窄的前庭枯萎的草坪,生满锈的邮箱。也试着听了听。但是除了都市特有的展翅一般的一刻不停的噪音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回到房间整理食物后,走到床边打开窗帘,审视着外面的风景。隔着道路的对面是三栋很老的住家。都是在狭小的用地上建的两层住宅。房子主人都上了年纪,典型的老资格住户。表情严肃的人,讨厌一切变化。不管怎样也不可能欢迎没见过的陌生人进入自家房子的二楼。而且再怎么努力从那里探身出去,应该也只能看见天吾房间天花板的一部分。
天吾关上窗户,煮开水泡了咖啡。在餐桌边上坐下一面喝着,一面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谁在这附近监视着我。然后青豆在从这里能步行到的地方(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性吗。还是说只是偶然的巧合呢。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结论。他的思考,像是迷宫里所有出口都被堵住,只能闻见奶酪味的可怜老鼠一般。在同一条路上咕噜噜的转着。
他放弃思考,开始看起在车站小卖店买的报纸。这个秋天,再次当选为总统的罗纳德里根管中曾根康弘首先叫做【小康】,中曾根首相管总统叫做【罗罗】。当然也许是因为刊登了照片的缘故,两人像是在谈论着将建筑材料换成便宜粗糙的建筑工人似的。因为英迪拉甘地首相的暗杀而引起的骚乱在印度国内持续着,很多锡克教教徒在各地惨遭杀害。日本的苹果史无前例的丰收。可是引起天吾兴趣的消息一条也没有。
时钟的针指向二点,再向小松的公司打去电话。
给小松打电话响上十二声是很有必要的。和往常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那么容易取起话筒。
“天吾君,真是好久不见了。”小松说。他的语气多少回复到了以前。乱溜溜,带着些演技。
“这两周一直请假待在千叶。昨天傍晚才刚刚回来。”
“你父亲的情况不好。真是很难办吧。”
“没那么难办。父亲只是深深的睡过去了。我只是在那里,看着他睡打发时间。然后在旅馆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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