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理咬了一会嘴唇。“但是还是等同于我抛弃了柚。而后柚木一个人去了滨松,被那般残酷的杀死了。她的脖子是那样的纤细柔美,你还记得么?像美丽的鸟儿一样,稍许用力就会被折断了。如果我还在日本的话,就不可能发生那等惨事吧。因为我是不可能放她一个人住到那样陌生的地方的。”
“也许是这样吧。但是就算那时没有发生,也许将来也会在别处上演呢。你并不是柚的监护人,不可能24小时陪伴在她身旁。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所能做的是很有限的。”
惠理摇了摇头。“我也这么说服过自己,无数次地。但这么做什么帮助都不会有。因为我一部分为了保护自己而从离开了柚,这是不争的事实。除开她最终是否被解救这一点,还有我内心无所归属的问题。而且在那段时间里,我连你都失去了。因为要优先处理柚的病,不得不和毫无罪孽的多崎作君决裂分开。仅仅是为了我们的方便,我深深地伤害了你。我明明是那么喜欢你的。”
作沉默了。
“但是,其实还不仅仅是这样。”
“不仅仅是那样?”
“恩,老实说,之所以我抛弃你,不单单是为了柚。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我那么做,说穿了是因为胆怯啊。我没有作为女性的自信啊。我知道不管我有多喜欢你,你大概都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吧。你的心大概是向着柚的。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地和你断绝了关系。其实那也是为了斩断自己对你的情意。要是我有一点自信和勇气的话,没有那可笑的自尊心的话,不管在什么情形下我都不会那般冷酷的与你决裂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大概是脑子不太正常了吧。我是真的做了很恶劣的事啊。从心里向你道歉。”
又是一阵沉默。
“我应该再早点这么向你道歉的。”惠理说道。“这我很清楚。但我怎么都没能做到,因为我很为自己而羞愧。”
“不用在意我了。”作说道。“我已经跨过那最危险的时期了。也成功的一个人游过了深夜的大海。我们各自倾尽全力继续着我们各自的人生。而且看得远些的话,即使那个时候你做了不一样的判断,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也许会有些许误差,但我们大概也会尘埃落定和如今并无二致吧。我有这种感觉。”
惠理咬着嘴唇,自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作,能告诉我一件事么?”
“什么都可以。”
“如果,那时我鼓足勇气和你告白说自己喜欢你的话,你会和我成为恋人么?”
“就算忽然当面这么告诉了我,我大概也无法相信的吧。”作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人居然会喜欢我,想和我结成恋人,这于我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你是那么温柔,冷静而又稳重。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你又那么英俊。”
作摇了摇头。“我长了一张极为无趣的脸,我从未喜欢过自己的样子。”
惠理微微一笑。“也许吧。可能实际上你的脸的确无趣,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吧。但至少对一个16岁的无知少女而言,你可是足够之帅的哟。要是有你那样的人做恋人的话该有多好。”
“我身上就连一点像个性的东西都没有。”
“只要是活着的人,谁都有所个性。只不过有表面看上去容易可见的人和不怎么能显露出来的人而已。”惠理眯起眼,直直的看着作的脸。“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呢?你会做我的恋人么?”
“当然啦。”作说道。“我很喜欢你。和被柚所吸引的那种感觉不同,你深深的吸引着我。如果那是你对我表白了的话,我一定和你成为恋人的。而且我们一定会处的很好。”
他们俩大概会成为一对亲密的爱侣,在性方面也会充分地尽享吧。作是这么认为的。作和惠理之间能分享的东西有很多。性情乍一看大为迥异(作寡言而内向,惠理善交际而牙尖嘴利),但他们各自都试图用自己的手来创造出富有意义的有形之物。但他们两人的心愈贴愈近的过程,似乎没能持续下去。随着时间逝去,惠理所追求的东西和他所追求的之间,势必会不可避免的生出间隙。两个人都还十多岁,他们都会稳步的向着目标长大成人,而且他们所前进的道路不久之后终将会迎来分歧点,分为左右两支吧。大概根本不必争执,无需互相伤害的过程,自然而平静地就分道扬镳了。而最终,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吧,作在东京建造着火车站,惠理和爱德华结婚搬到芬兰来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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