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的女人(148)

2025-10-09 评论

    “老远、老远,为什么要以远近来计算?对于我来说,都好像是最近的事。我住的地方也不太远,总是离您、离久子很近。”
    “你住在哪儿?今天从哪儿来?”
    “您所在的地方。”
    “这么说也对。母亲大概总和女儿在一起,在女儿心里、在女儿家里。我想,到这把年纪,你不至于还和那个写无聊情书的男人在一起。就是你和久子俩口子来往,我现在也毫不计较,不如说希望你们恢复母女之间的亲情。你是她的母亲,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的。要是久子俩口子从津田家分出来住,说不定你还能照料他们。”
    “我不能。”明子悲伤地摇摇头,“只要她过得幸福就行,您也多保里……”
    “如果我们一起等久子回来,她会是什么表情?恐怕难为情的还是我们……”
    “我会无地自容。趁她没回来。我这就走。她要是看到我单独和您在一起会惊慌失措。”
    “可是,不是久子把你叫来、知道你就住在附近吗?”
    “好像就住在附近……”
    明子低着头,摇晃着肩膀,一会儿站起来,无声无息地走出门外。
    两三个小时以后,福岛又控制不住地迷迷糊糊打起盹来。这时,从信州的明子的老家来了一封特急电报。电文很长,大意是说:感谢好意。明子已于五年前死去。请将给久子的电报供奉于佛龛前。
    福岛把电报烧毁,也没把母亲的死讯告诉久子,回山里去了。
    (郑民钦译)

    女儿多技进来传话,说有一位30年前在九州弓浦市见过面的女客来访。香住庄介示意先让进客厅里来。
    小说家香住的家里,每天都有不速之客来访,这时客厅已坐着三位客人。他们是各自分别前来的,现在却一块儿谈了起来。这是午后两点左右。虽说是12月初,却挺暖和。
    这第四位来客,在客厅门外双膝着地,推开纸糊拉门,似乎因有先客而不好意思,因而香住忙说:“请。”那女客便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好久不见了。现在我姓村野,和您见面的时候我原姓田井,您还记得吗?”
    香住看了看女客的面庞,50稍稍出头,显得比岁数年轻,面颊白里泛着微红。这般年纪眼睛还是大大的,也许这是已过中年还未发胖的缘故。“您还是当年的风貌。”女客边说边闪着喜悦的眼神盯着香住。香住一边看着女客,一边回想往事。两人表现了各自不同的心情。“一点也没变样,从耳朵到下颚,还有那眉宇之间,完全是当年的风采……”像给犯人画像一般,一样一样被人端详着,香住给弄得有点难为情,同时又为追寻不出当年的记忆而有些发窘。
    女客穿着黑色绣有家徽的外衣,衣服和腰带都很朴素。虽然衣着陈旧,却没有因家事操劳而憔悴的样子。身材娇小,面庞玲珑,短短的手指上没戴戒指。
    “大约3O年前,您到过弓浦市吧?还到过我的房间,不记得了吧?就是港口节那天的傍晚……”
    “是吗?……”
    说他曾走进一个漂亮姑娘的卧室——香住更加努力去回想这件事。如果说是30年前,那时香住是24岁,还没结婚。
    “您是和贵田弘先生,秋山久郎先生一起来的。那时你们到九州旅行,到了长崎,正好被邀请出席弓浦市一家小报社的成立庆祝会。”
    贵田弘和秋山久郎都已故去,他们是比香住年长10岁左右的小说家。香住从二十二三岁时起,曾亲受过两位作家的吸引。30年前这两位都是第一线的作家。当时他们相偕去游长崎。他们的游记和轶事,香住也还记得,现在的读者大概也都知道。
    香住当时刚刚登上文坛,是否曾由两位先辈相邀去长崎旅行了呢?他惶惑地向记忆中搜索,眼前不断强烈地浮现出亲承教诲的贵田和秋山的面影。一边缅怀着多次承蒙眷顾的情景,他逐渐沉浸在温暖的回忆之中,表情也似乎发生了变化。
    “我刚刚剪成短发,记得当时曾对您说,耳朵后面冷飕飕的,觉得怪不好意思。那时正是深秋季节……市上成立了一家报社,我就是为想当个记者就下决心剪成了短发。我还清楚记得,香住先生的目光一落到我的颈项,我就觉得像被扎了一下赶紧避开。我陪伴您回到我的房间,立即打开收存发带的箱子,想让您看到两三天前我还在长发上扎着发带的证据。发带那么多,使您很惊讶,因为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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