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的女人(172)

2025-10-09 评论

    丈夫非常沉着。可是第二天,他比平时都贪睡早觉,上午10点才醒过来,一把将后衣襟掖在腰带里,把饭盒挂在脖颈上,带着几分哀伤的神情,回头冲着妻子带笑地说:
    “孩子他娘,俺这辈子所作所为,你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我傻瓜,说我做梦、做梦的。今天要让你瞧瞧,俺只要到客人中转上一圈,保你顾客车马盈门呀。粪缸满罗,你就挂上个暂停用的牌子,拜托邻居次郎兵卫挑走一担两担的。”
    妻子纳闷。丈夫说到客人那里转转,是不是到京城去游说,宣传出租厕所、出租厕所呢?她一筹莫展的当儿,一个姑娘往钱箱里投放了八文钱,租用了厕所。尔后进进出出的,租用的客人源源不断。妻子十分惊异,瞪大眼珠子看守着。不久,挂上暂停使用的牌子,忙着要把粪便挑走……终于到了傍黑时分,厕所租金达八贯之多,粪便挑走了五担。
    “莫非俺家老头子是文殊菩萨转世?真的,他所说的梦一般的事有生以来头一次变成了现实。”
    喜形于色的妻子买来了酒在等待着丈夫,不料哀伤地抬回来的竟是他的尸体。
    “他长时间蹲在八兵卫家的厕所里,可能是被臭气熏死的。”
    丈夫走出家门以后,立即缴付三文,走进了八兵卫家的厕所里,从里面上了锁,有人想推门进去,他就“咳、咳”地佯装咳嗽,连声音都咳嘶哑了。春天白日长,他蹲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京都人听了这个故事,议论纷纷:
    “真是风流人物的沦落啊!”
    “他是天下第一的茶道师啊!”
    “这是日本有史以来的成年人自杀啊!”
    “厕中成佛,南无阿弥陀佛。”
    众人异口同声地称赞不绝。
    (叶渭渠译)

    把古色古香的镜子揩拭干净了。初夏的镜子真美。真想把那道山峡映在朱漆带把儿的小镜子里,这是一道艳丽的细细的峡谷,简直好像一条油画腰带似的。
    峡谷里古老的树林,一齐展开了新绿的阳伞。
    友子从马车厢里摇了摇合上的阳伞。友子那把阳伞的伞尖,活像公共马车别致的小尾巴,也许她是在和着舞曲《竹苑中》的旋律摇荡的吧。
    因为这里是竹林丛生的峡谷。昨天她去电影制片厂,她和导演相川在新到的那张唱片声中,翩翩起舞了。
    友子正跳舞的时候,发现了我。她那剪短了的披到肩胛骨上的头发,像扇子般在右脸颊上散乱地展开,她的头露在相川的肩膀上,稍歪了歪,跟我打了招呼。相川也就势回过头来看我。他们两人的舞步变得有点不自然,这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呢。
    这是美妙的弦乐器合奏的舞曲。舞曲终了,“呀,欢迎你来。”相川迈开特别的大步走近我身旁说,“明天将去农村采外景,一起去怎么样?”
    舞蹈教师抓住一个梳着裂桃式顶髻发型的柔弱的女演员,说:
    “狐步舞,洋鬼子味十足。不过情况不同,也没什么,也可以踏着《木曾小调》的旋律来跳嘛。你看着‘……木曾川,有撑橹的人,木曾川河里湍流急、水漫漫……’”他说着跳起木曾舞,舞场的人都笑了。
    所谓舞场,不过是镶玻璃的摄影棚的一角。
    “明天采外景是很悠闲的,去看看初夏的农村怎么样?”相川又说了同样的话。
    “去寻访初夏呀。”我说着,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感情。友子也说:
    “对,真的,请你来好吗?我准备新夏橙子做礼物,给你送到车站去。”
    “我只想摇摇那充满初夏气味的橙子。”
    “对不起,失陪了,快开拍了,我得请人给我梳梳头……刚才的舞曲《竹苑中》很有东方歌谣味,旋律也不错吧。”
    “对,在乐器店的月报上刊登了吧。”
    她拿着病房的道具、紫丁香的花瓶,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友子和相川为什么如此惊慌呢?
    拍摄,还是相川当导演。友子扮演一个艺妓,是女主角的妹妹,她坐在绯牡丹花样的床铺上写情书。其他艺妓和雏妓在里屋围圈而坐,等待接活儿。新闻片的电影记者和布景画家一边品评着这些女演员的优劣,一边站在布景之外。电影记者眼斜着友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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