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只有35岁,单身。所以,人们首先关心的问题是:美丽的女助手关子是博士的未婚妻呢还是她的恋人?
大家都想知道关于是如何的悲伤,他们故意从她的房间走过,以窥视她的愁容。似乎这位年轻的姑娘只有让人们看到她忧伤的样子,才能为烧伤一只手和一只脚而获得相应的同情。
然而,入院后的第二天,来了四五位像是她朋友的姑娘;并在面向走廊的窗、门上挂上了很气派的花窗帘。
接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开了,说关子已经很开朗地亮开歌喉唱歌了。在关子的对面的病房里,一位患胆结石的老人住院已四十多天了。他是一位从前很有名望的造诣极深的陶器家。在忍受前列腺肥大病痛的折磨后,膀胱中又出现了结石。而且已有六年之久,结石不只一两颗。有些附在膀胱上,就是碎石手术,一次也难以全部除去。看上去似乎已没有痊愈的希望了。
陶器家的年老的妻子因常年伺候丈夫对如何安导尿管已有经验,经常指责那些来安装尿管的年轻医生。医生来给病人安导尿管时,是安铁制的还是安橡皮的,必须同老夫人商量才行,所以总是多带来几套导尿管。
老人白天总是昏昏沉睡,而一过半夜就叫起痛来。
“我说,他爹,与其这样受痛苦折磨而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哇。
“唔。”
“可是,也不能这么就死呀,还是活着好。”
“唔。”
对这两位摇着扇的老夫妇的话,助理护士忍不住要笑出来。
老人已72岁,老妻子68岁。
在日头高照的窗户上,鸽子们使劲拍打着翅膀,相互亲热着。
“我说呀,他爹,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的变了啦。”
“唔。”
“相爱的男朋友正在受折磨,而且快要死了,可姑娘却在快乐地唱着歌呢!”
老人前仰后合地打着盹儿,没有回答。
“也不知为什么,眼下连小孩走起路来都那么自命不凡的样子。”
“嗯。”
“他爹,可不能睡着呀,要不,晚上又得不停地叫唤了。”
“啊,眼睁不开呀。”
“是想回家去死吗?”
“嗯。”
“可您儿子竟说什么让医生想尽一切办法,除非医院说已经无法可想了,是不想让我们进家门的呢。多么刻薄无情的儿子!我想,孩子他爹,我们是不是太辛苦了,这辈子,我们留给他们的钱是不是太多了些?”
“嗯。”老人闭上了眼。
“今天吃午饭时,我可见识了那些城里来的姑娘。真让人吃惊呀!看上去还很稚气的女孩子,肚子就哪么凸起来了。从妇产科走出来时,脸上却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世道是真的变了呀!”
老人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老夫人就站起来把面包屑扔给鸽子。
第二天早上,木材批发商竞少见地盘腿坐在床上,冷冷地瞪着坐在他面前的、脸色铁青低着头的经理和雇工们,一边似疯子般地拔着腿上的毛。
昨晚,木场的仓库烧掉了。
“畜生!”他颤抖着绷着绷带的嘴唇叫道。
“这事儿是因为兆头不好,就是那烧伤的家伙入院后,我的仓库才烧的,他今晚要死掉了才好呢!”
而警察局却怀疑是谁因争夺遗产而放的火,所以他妻子和亲戚都被警察局传去了。
雇工们战战兢兢地面面相觑。此时,传来孩子的歌声。
歌声虽然很低,却充满了生的喜悦。
护士们轮着给各病房发放遮电灯的黑布。
勤杂工们扛着高高的梯子,一个个包着走廊上的电灯。
中午起就传来了爆炸声和枪声。警笛声为此而响彻云霄。
是一次防空演习。
灯只用厚布遮上还不行,还必须把它垂到地面上来。所以大多数病房干脆关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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