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鸟形状录(110)

2025-10-09 评论

    “这类事常有?自己去了哪里都想不起来这类事?”我问。
    “不是第一次经验。想不起自己去了哪里这类事虽说不是常有,有时还是有的。衣服弄丢以前就发生过一次,不过连鞋也无影无踪却是头一回。”
    加纳克里他拧住自来水,用抹布擦拭桌面。
    “暧,加纳克里他,”我说,“上次你讲起的还没全部听完呢。当时讲着讲着你突然不见了,可记得?可以的话,接着最后讲完好么?你给暴力团抓住,开始在那个组织里接客,在宾馆遇上绵谷升,同他睡觉——那以后怎么样了?”
    加纳克里他靠着洗碗地看我,手上的水珠慢慢顺指尖滴在地板上。白T恤胸部清晰凸现出两点乳峰。看了,我又完整地想起昨夜看到的她的裸体。
    “好的,那就把后来发生的全部讲完吧。”加纳克里他随即重新在我对面椅子坐下。“那天我所以中途不告而辞,是因为我心理上还没有把话讲完的准备。但我还是觉得最好把实情如实地向您说出来,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向您讲起。可是终归没能最后讲完。人突然不见,想必你也吃一惊。”加纳克里他双手置于桌面,看着我的脸说道。
    “吃一惊是吃一惊,但在最近发生的事里边还不是最叫人吃惊的。”
    “上次已经讲了个开头,我作为娼妇,作为肉体娼妇最后接待的是绵谷先生。因协助加纳马尔他工作第二次见得绵谷升时,我即刻想起了那张脸,想忘也忘不掉。至于绵谷升先生记不记得我,我不知道。他不是轻易在脸上表现感情的那种人。
    “不管怎样,还是按先后顺序往下说吧。先从我作为娼妇接待绵谷升先生时说起。已是6年前的事了。
    “上回就已说过,那时我的身体已经对任何疼痛都无动于衷。不光疼痛,所有感觉都已失去。我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无感觉之中。当然不是说没有冷热苦痛这些感觉,但这些感觉好像远在与己无关的另一世界里。所以,我对为赚钱同男人发生性关系没有半点抵触。因为无论谁对我怎么样,我所感觉到的都不是我的感觉,我没有感觉的肉体甚至已不是我的肉体。我已经被裹进卖淫团伙中。他们叫我跟男人睡觉,睡之后给我钱,我也就拿了。是讲到这里吧!”
    我又一次点头。
    “那天我奉命去的,是闹市区一座宾馆的16楼。房间是姓绵谷的订的。绵谷并不是哪里都有的常见姓。我敲门时,那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喝通过房间服务要来的咖啡。他上身穿绿色港衫,下身是茶色棉布裤,短发,一副茶色眼镜。沙发前面的茶几放着咖啡壶、杯和那本书。大概书看得相当出神,眼里还残留着兴奋。面孔倒不很有特征,唯独眼睛显得异常活泼。看到那眼睛,一瞬间我还以为进错了房间。但当然不可能进锅。他叫我进来把门锁上。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响地仔细打量我的身体,从头顶到脚尖。进房间后,男人大多把我的身体和脸用视线舔一遍,冈田先生您买过娼妇吗?”
    “没有。”我说。
    “那同看商品是一码事。对那种视线我很快就习惯下来。人家花钱买肉体,当然要过目检查。不过那个人的视线和一般人的不同,似乎透过我的肉体来打量我身体对面的东西,这使我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成了半透明的人。
    “我想我多少有点慌乱,手里的手袋掉在地板上,发生一点声音。但由于自己愣神,半天没意识到手袋掉下。我弯腰拾起手袋。掉时手袋卡扣开了,化妆品有几样散在地板上。我抬起眉笔、唇膏、小瓶花露水,一样一样装回手袋。那时间里他始终以同样的视线盯视我。
    “拾起掉在地板的东西放回手袋后,他令我脱去衣服。‘可以的话,先淋浴一下好吗?出汗了。’我说。天很热,坐电车来宾馆途中出了不少汗。他说汗什么的无所谓,没时间,叫我快脱。
    “脱光后,他叫我趴在床上,我照做了。接着命令我老实别动,别睁眼睛,别说话,除非他问。
    “他穿着衣服坐在旁边。只是坐着,坐我身旁静静俯视趴着的我的裸体,一根指头也没碰我。这样大约看了10分钟。我的脖颈、脊背、臀部、大腿都可以痛切感觉出他尖锐的视线。我心想此人说不定有性功能障碍。客人当中不乏这样的人,买了娼妇扒光,只静静地看。也有人扒光后当我面自己处理。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原因买娼妇。所以,我猜想此人也可能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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