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鸟形状录(187)

2025-10-09 评论

    “瞄准,间宫中尉!这可是最后一发了。”鲍里斯仍面带笑意。
    这当儿,听得枪声的塔尔塔尔手握大手枪闯进屋来。鲍里斯制止道:
    “别动手!”他声音尖厉,“让间官朝我开枪。如果碰巧把我打死,再随你收拾他不迟。”
    塔尔塔尔点头把枪口定定对准我。
    我右手握瓦尔萨,笔直前伸,瞄准他仿佛看穿一切的冷冷笑面的正中间沉着地扣动扳机,手中稳稳控制住反冲击力。无比完美的一发。然而子弹仍紧贴他脑皮擦过,仅仅将其身后座钟击得粉碎。鲍里斯眉毛都丝毫未动。他照样背靠椅背,始终以蛇一样的目光逼视我的脸。手枪吮卿一声掉在地板上。
    半天谁都没有开口,谁都一动不动。之后鲍里斯从椅子站起,缓缓弓腰拾起我掉在地板上的瓦尔萨。他不无意味地看着手里的枪,静静摇头,把抢插回枪套。随后安慰我似地轻拍两下我的臂膀。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吧?”鲍里斯对我说道。接着从衣袋掏出一盒“骆驼”,衔一支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并非你枪法不好,只是你轻易杀不得我,你还没这种资格。正因如此你才失去了机会。抱歉,你将带着我的咒诅返回故乡。记住:你在哪里都不可能幸福,从此往后你既不会爱别人,又不会被人爱。这是我的诅咒。我不杀你。但不是出于好意。以前我杀了很多人,以后也还要杀很多。但我不搞不必要的杀戮。再见间官中尉,一个星期后你将离开这里开赴纳霍德卡。再见吧。恐怕再没机会见到你了。”
    这是我最后见剥皮鲍里斯。一星期后我离开收容所,乘火车到纳霍德卡。在那里又几经周折,翌年初终于返回日本。
    故事很奇妙很长。坦率地说我很难知晓对您到底有怎样的意义。或许一切不过是一个口齿不灵的老者的车轮箍话。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讲给您听。我觉得必须讲给您。从信上您不难得知,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北者、失落者,是不具有任何资格的人。在预言和诅咒的魔力下,我不爱任何人,也没受任何人爱。我将作为空壳日后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但由于总算将这段故事交付了您,我觉得自己可以带着些许安详的心境杏然遁去。
    祝你拥有无悔无憾的美好人生!35危险的场所电视机前的人们虚幻人
    门朝内小小打开。男侍双手端盘,约略一礼走入房间。我躲在走廊花瓶阴影等他出来,同时考虑下一步怎么办。我可以同男侍擦肩闪身进去。208房间有谁在里面。假如这一连串的事进行得一如上次(现正在进行),门应该没锁。我也可以暂且不管房间而跟踪男侍。那样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他所瞩的场所。
    我的心在二者之间摇摆。但终归决定跟踪男待。208房间可能潜伏某种危险,而且将是带来致命后果的危险。我真切记得那硬邦邦的敲门声和那尖刀般白亮亮的暴力性一闪。我必须小心行事。首先要盯住男传看他去哪里。然后再返回这里不迟。但如何返回呢?我把手探进裤袋摸寻。里边有钱夹手帕短支圆珠笔。我掏出圆珠笔,在手心画线确认有油出来。用它在墙上做记号即可,我想。这样即可以循其返回,应该可以,想必。
    门开了,男待走出。出来时他已两手空空。盘子整个留在了房间。他关好门,正了正姿势,重新吹着《贼喜鹊》空着两手快步折回原路。我离开花瓶阴影尾随而去。每遇叉路,便用圆珠笔在奶油色墙壁上打一个小小的蓝X。男待一次也未回头。其走路方式有些独特。似乎在为“世界宾馆男持步法大赛”表演标准步法,仿佛在说宾馆男侍就是应该如此走路。他扬脸收额,挺胸直背,随着《贼喜鹊》旋律有节奏地挥动双臂大踏步沿走廊前行。他拐过许多拐角,上下没有几级的楼梯。光团场所的不同而时强时弱。无数墙壁凹坑形成各种各样的暗影。为不使其察觉,我保持适当距离走在后面。跟踪他并不很难。即使拐弯处一忽儿不见,也可凭那朗朗的口哨声循得。男侍犹溯流而上的大鱼不久游人静静的水潭一样穿出走廊走进宽敞的大厅。那是曾在电视上看见绵谷升的嘈杂的大厅。但大厅此时鸦雀无声,唯见一小撮人聚坐在大画面电视机前。电视正播放NHK节目。吹口哨的男传一进大厅,便像怕打扰他人似地止住口哨,径直横穿大厅,消失在工作人员专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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