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你也有过这种时候?”
“有过。”
宫子结婚的第二个月就怀上了惠子。当时也是现在这个季节。
宫子想起来自己身孕有些明显时还和高秋去看过电影。那场电影叫《残菊物语》。自己当时流了许多泪,出来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真山他们家该高兴了吧。”
“我还没说呢。要是不是,多不好意思啊。”
“这没问题,肯定是。也不告诉英夫?”
“嗯——”惠子模棱两可地应道。
“什么时候去看医生好呢?”
“当然是越早越好。让大夫看看咱也就放心了。另外,听说现在有种针,对孕期反应挺好的。”
“我可不愿意去医院……”
“女人谁都这样的。”
“看医生的事儿就说到这儿吧。另外……”
“我现在累得是一点劲儿也没有。女人的生活就都这样儿?”
“这是因为你现在过得不舒服。”
“在人家家里过日子,真够受。我要是原来我的样子,谁都不喜欢我。可我就想让他们给我点儿‘我’。”
“你这个‘我’到底是什么呀。要和别人过好日子,就不能光顾自己。这话也许有点陈旧。不过,现在就算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我也不能直接去帮你。我虽然不能帮你,不是还有英夫吗?”
“他啊……总而言之,我太累了……”
宫子皱起眉头。看到宫子的样子,惠子笑笑说:
“咱们家的,连茶都香。”
“……”
“我得回去了。”
“你这不是刚来吗?”
“已经3点了吧。每天现在这个时候,就要准备饭了。我觉得,这吃饭也真麻烦。买菜,洗菜,剥皮,切菜,一下子就要好几个小时。可吃起来,不过五分钟就完了。”
宫子想起电视的“一百人日本人一百张脸”的节目。那些刚结婚的明星说的和惠子一模一样。
“妈,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安排什么食谱?”
“嗯——我们家简单。没有什么食谱。煮点紫箕,拌点菠菜,烤点竹荚鱼,也就成了。再来个汤什么的。”宫子笑笑。
“这多好啊。可我们家就不成。您帮我想想适合我们家的。”
“我哪知道什么适合你们家啊。”
“不跟您说了。”惠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她熟悉的化妆镜前,专心地整起妆来。
惠子以前皮肤就白,现在那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富光泽,更加美丽了,连母亲都生出些许妒意。
华艳的衣带
惠子被母亲送到院子里。站到院子里,她发现院角的水池里溪荪开放着黄色的和紫色的花。
“这溪苏有些年头了吧。我最近做梦老梦到我爸和您。”
“什么梦?”
“乱糟糟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在梦里挺担心的。醒了之后,有时就睡不着了。”
惠子在丈夫身边,老梦见娘家父母,这大概是因为女人的生理变化吧。惠子说的“担心”倒让宫子心里一震。女儿现在仍然把娘家叫做“我们家”,把婆家一会儿叫做“我们家”,一会儿称做“人家家”。
宫子有些担心地叮嘱惠子:
“这虽然不是病,不过,更要好好注意啊。看完医生,马上就给我来个信儿。”
第二个星期天,惠子和英夫一起来了。当然,他们是来报喜的,医生查了查,说肯定是怀孕了。惠子夫妇两个人一起来了,这使宫子更为高兴。她连忙给丈夫去了电话,让他早些回来,大家一块儿吃晚饭。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英夫显得有些发胖。这也许是因为生活稳定的缘故。惠子的脸显得瘦了些,不过仍然很美,而且,那美里透出一种宁静的感觉。
虽然宫子曾在那怪异的噩梦里流露出些许对英夫的特殊的情感,并为此而烦恼过,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能够以岳母的感情毫无顾忌地面对英未了。看到女儿在模仿自己,宫子心里感到不安——一种交织着喜悦与惊异的不安。这种不安竟然能使宫子对丈夫的内心深处的忧虑立即恢复到了正常,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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