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像是半面浮在池水上的独房。这是茶室。
管家说,这茶室是财阀成田过去当男爵时建的。
“如果没进客人的话,真想看一看呢。”父亲说。
麻子的父亲水原常男作为一位建筑家,战后,过去的富贵之家变成旅馆或饭馆的,他都带着相当的兴趣和感慨去观看。
在逗子,就连天皇的弟弟的家也变成了旅馆;在小田原,就连藩阀和军阀的元老山县公的别墅也变成了旅馆。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但是,由于原来都是住宅结构,变成旅馆和餐馆,有的地方有些不合适,不方便,水原曾经接受过关于房屋改造的洽谈。
即使椿屋,正房外加田园房屋和茶室,也仅能容纳八对客人,但是庭园却很宽敞。
麻子对田园房屋那带有温泉间的客厅感到很新奇。
“真静啊。就像到了农家,既肃静又亲切……”
“是啊。没搞什么装饰,干净利落。”
这是把农家房屋移来后改建的,毫无故弄玄虚的痕迹。
“给人以自然平和的感觉……”麻子环视着房屋说,“哟,横楣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啊。”
八张“榻榻米”的房间和六张“榻榻米”的房间用木门隔开,木门上镶着高约二尺的拉门。
南面和西面的一半是齐腰高的纸隔扇,没有安装玻璃。
拉门和天花板裸露的木头全都涂着浅黑色。一百瓦的电灯也显得有些暗,也许是由于这颜色的关系吧。只有壁龛的立柱和壁龛板的颜色有所不同。
“榻榻米”的席面使用的也是粗料,也许是故意这样的吧。
水原换上和式棉袍走到庭园去看茶室。麻子没有换衣服的时间。
那个独房有一个六张“榻榻米”的房间和一个四张半“榻榻米”的茶室,洗茶器处是厨房,还设有浴室。
“这里能住啊。”
水原说着走到外面,一直往前走,站在桥上仰望正房。那是一座洋房。
房屋和庭院与水原昔日曾经窥视的王府全然不同。
庭院边缘平地上有一个狗窝和一条漂亮的狗。
“啊,多好的秋田犬啊。”
水原走到狗的前面抚摸着狗的头。
大大的狗抬起前爪抱住了水原的腰。这似乎是这条狗的习惯。
狗的毛色是浅黄色的,而竖起的耳朵和卷起的尾巴颜色稍浓些,略呈茶色。水原握着狗的耳朵,抱着它的松软的脖子,感到一种活生生的美流入心田。
水原想说,这杂乱无章令人不悦的临时建筑充斥的热海街,真配不上这条秋田犬。
“春天来时的芳香,瑞香花……已经开了呀。”麻子说,她的口气里好像蕴含着那是幸福的芳香似的,“那边的红梅下面,南天竹出新芽了,叶是红色的呢。八重红梅开得晚吧?”
“是啊。白梅大体已经落了。”
“像绊桃似的,是真正的红梅色呢。”
经常被束缚在家中的女人,感到从家中解放出来进行一次小小的旅行是很快活舒畅的。家里人一起出来也很放心,这对女人来说似乎是满好的。
水原曾经见过妻子是这样,女儿麻子似乎也是这样。
麻子在一棵小树上发现了一个柠檬果,也说:“呀,多可爱呀。”说着,还轻轻地摸了摸。
柠檬果只有一个,又小又青。
“我以前到相邻的伊贺侯爵的庭园去的时候,正是金合欢花盛开的季节。是几月呢?一进到庭园里,见到白孔雀在草坪上漫步,水池边上有两三只墨西哥野鸭。那野鸭怕冷,好像无精打采似的。所以冬天还是飞走了吧。虽说是水池,也是露天浴池,是温泉呢。里面养着天使鱼。那时候热带鱼很流行,连百货店也卖。侯爵试着在温泉饲养,居然完全成功了。鱼长得很大。金合欢花现在并不稀奇了,可我是在侯爵家第一次见到呢。侯爵有那种雅兴。宽阔的浴池里,各种各样的热带小鸟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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