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有如天籁一般,令人想起乡村故事中的吉普赛人,德·朗方先生是导演。他的小提琴独奏常常拉开晚间表演的序幕。
作为你的律师,我建议你从这令人惊异的事业中抽取一些利润。每场演出的观众队伍都能排到大街上。
罗杰的信总是让我不安和迷茫。我忍不住想,自己曾经对这些演员们抱有怎样的希望?为什么他们大胆的创新会让我感到惊讶?其实我们都有能力做这样的事啊。
我在威尼斯安顿下来,花了很多时间浏览马略的画。在此之前,我收到爱乐妮的信——那用精巧的吸血鬼的手法写成的信。
她在信中写道,他们在巴黎的夜生活中是最受欢迎的。“演员们”从欧洲各地赶来加入到他们中间,因此剧团已经扩展到二十人,就连那样的大都市都难以“支持”。
“只有那些真正表现出惊人才能,最聪慧的艺术家,才能受到肯定和承认。但我们最看重的还是自律的品质,正如你可以想象得到的,我们不喜欢丑闻。”
当提到他们“亲爱的小提琴手”的时候,她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怜,说他是他们最大的鼓舞。他根据自己读过的那些故事,写出了相当精巧的戏剧。
“不过,如果不是在工作的时候,他真是无可救药了。必须要有人持续地看着他,否则他就会让我们更加出名。他吃饭的时候简直邋遢极了。偶尔他还会对陌生人说些十分令人震惊的话。幸亏那些人很有理智,并不相信他。”
换句话说,他想迁就别的吸血鬼,而且不打算暗中行动。
看管他的人主要是我们最老的朋友(显然是阿曼德),他时常很严厉地威胁他。可是我不得不说,这些威胁对我们的小提琴手来说,不具备长久的效用。
他经常提到那旧式的家教习惯,那礼仪式的火焰,和通向新王国的道路。
我不能说我们不爱他,即使如此,看在你的分上我们也会照顾他的,但是我们的确对他心存爱怜。尤其是我们的老朋友,对他是格外慈爱。然而,我还是应该说一句,在旧时,这种人本不该在我们中间呆这么久的。
至于我们的老朋友,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想了解他的情况。他在你的塔楼脚下建了一所宽敞而豪华的大屋子。
在那里,他和书本与图画生活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学者。
不过,每天晚上,他都会乘着他的黑色马车来到剧院门前,从他自己那挂有门帘的包厢里看戏。
他来剧院,也是为了解决我们之间的争端,像以往一样给我们以指导,并且继续威胁我们神圣的小提琴手。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同意过登台演出。我们吸收任何新的成员都要经过他的批准。我跟你说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根本不需要去请他们来,他们就自己送上门了。
回到我们中间来吧(她最后写道)。
你会发现我们比过去有意思多了。这里有成千上万的黑暗奇迹,而我无法将它们全部倾注于笔端。我们是吸血鬼历史上的一个亮点。在这个城市的历史上,我们的创造也为之留下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完美时刻。而我们现在所有的这些辉煌,都是你的功劳。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们呢?回家来吧。
我小心地保存着这些信件,就像小心地保存着我兄弟从奥弗涅的来信一样。那些木偶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想象之中,我也听见了尼克的琴声,看见了阿曼德乘着黑色的马车来到剧场,在包厢中就座。我甚至把这一切通过某种隐蔽和奇特的方式写成长长的信,告诉马略——在夜晚的街道上,当凡人们熟睡之时,我不时地用凿子向马略描述着这些。
可是对于我来说,不论我多么孤单,我也不会再回到巴黎了。我周围的世界已经成为我的爱人和老师。我眼中的教堂、城堡、博物馆和宫殿都让我欣喜而兴奋。在我所到的每个地方,我都会径直走到社会的心脏地带。
我搜刮一切娱乐信息和闲言碎语,并极力汲取它的一切文字、音乐、建筑和艺术的精华。
对于我学习和尝试去理解的东西,我可以洋洋洒洒写下万言。我被那些吉普赛小提琴手和街头耍木偶的人迷住了。那镀金歌剧院和大教堂唱诗班里的伟大女高音也深深吸引着我。我悄悄流连于妓院、赌窝和水手们畅饮争吵的地方。每到一处,我都要读报,并走进酒馆,点那些我从没吃过的食物,但是只是为了把它们放在我的面前。我在公共场合不断和凡人们交谈,为他们购买数不清的美酒,嗅着从他们的烟斗和雪茄里飘出的气味,让所有这些人类的味道钻进我的头发和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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