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缔造地狱判官俄塞利斯的故事,这一半也是源自他们自身可怕的遭遇——阴谋者的攻击,只能在黑暗里维持的生存,超越生命的世界,以及再也不能行走于阳光之下的命运。他们把这个故事拼接在更为古老的传说之上,在那些传说里,诸神热爱着仁慈的大地之母,他们的命运起伏、兴盛然后衰亡。在他们所来自的地方,这种故事早就有所流传了。
“‘于是这些故事就传到我们耳朵里了;先是在祭拜母亲和父亲的秘密场所周围传播开来,在这些地方,他们安置着用自己的血所造就的同类。
“‘当第一个法老建造起他的第一座金字塔时,父亲和母亲就已经很古老了。所以,即使在最早的文献里,对他们的记载也是支离破碎、古怪离奇的。
“‘埃及人崇拜着上百个神灵,就和所有其他的地方一样。但是对母亲和父亲,以及其他吸血者的崇拜一直隐秘地存在着,而且势力强大,在这种宗教里,信徒会虔诚地聆听诸神沉默的召唤,把他们的梦想奉为自己的梦想。
“‘我们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最早的继承者是谁。我们只知道正是这批人,将这一宗教传播到了大海上的岛屿,两河流域的大地以及北方的森林之中。于是,在各地的神殿里,月之神主宰着一切,啜饮着祭献的鲜血,并运用自己的神力洞察人类的心思。两次祭献之间的日子,在饥饿之中,神的思想能够游离于躯体之外;它能够在天空中遨游;这样神就能够了解大干世界。那些心地最为纯净的凡人,会来到神殿里,倾听神的召唤,而神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不过,即使在我的时代到来之前,也就是一千年之前,这也不过只是个断断续续的古老传说。月之诸神统治了埃及大约三千年。这种宗教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埃及的祭司们向太阳之神阿门拉求助,他们打开月之神的墓穴,想让阳光把他烧成灰烬。就这样,我们的很多同类被毁灭了。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希腊,当第一批野蛮的武士从北方来到这里时;他们打开神殿,看到奇怪的东西就统统捣毁。
“‘现在,特尔斐城的神使喋喋不休地宣讲神谕,开始统治我们曾经统治过的地方,他们的神像如今也矗立在我们曾经站立的土地上。在北方的森林里,也就是你来自的地方,我们享受着最后的好时光,在那里,人们仍会向我们的祭坛倾注恶人的鲜血,在埃及的小村落里,会有一两个祭司照料着墓穴中的神,他们允许虔诚的信徒带来获罪之人作为祭品,因为,用无辜的人献祭将会引起怀疑,而罪人和外乡人总是比较容易得到的。此外,在非洲的丛林里,在被人们所遗忘的旧城废墟附近,在那里,我们也仍被尊崇着。
“‘然而我们的历史中也穿插着恶棍的故事——有些吸血者全然不顾女神的指点,而是随心所欲地使用他们的法力。
“‘他们住在罗马,在雅典,以及帝国各地的城池之中,他们不受任何是非法则的约束,他们施展法力,完全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们在热浪和火焰中痛苦地死去,就和墓穴、神殿之中的神一样。即使有人幸存,他们恐怕也丝毫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遭遇烈焰焚身,母亲和父亲又怎么会被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时他停了下来。
“他在研究我的反应。图书室里一片静谧,墙根后面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的声音了。
“‘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说道。
“他盯着我,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又大笑起来。
“我愤怒地离开图书室,走出神殿的一间问屋子,沿甬道走上去,回到了街上。”
11
“这样怒火中烧,拂袖而去,一点儿都不像我的性格。当我还是凡人的时候,从来也没做过这种事情。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差不多要发疯了,第一次这么光火,我的很多同类也有着相似的遭遇,特别是那些被强迫变成吸血鬼的人。
“我回到亚历山大图书馆旁边的小屋里,我躺到床上,好像这样真能让我睡着,让我摆脱刚刚的一切似的。
“‘愚蠢,一派胡言。’我喃喃自语。
“然而,我越是琢磨这个故事,就越觉得它有道理。的的确确,我的血液里有着某种东西,不断地迫使我吸食鲜血。的的确确,我所有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我的身体——现在只不过是人类躯体的一具仿制品——各个器官仍在活动,尽管它们早就应该停止。的的确确,这具躯体没有自己的意志,可它却有一股力量,它是一个强大的有机体,渴望独立地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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