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莱斯特(213)

2025-10-09 评论

  然后,发生了非常奇妙的事情。电影里那些紧张不安的人物交谈起来。他们的声音盖过了留声机里传来的圆舞曲,他们果真是在交谈。
  我注视着这一切,激动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狂喜,突然问,一股巨大的悲痛吞没了我,那是一个巨大而又无比沉重的认知。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这一切。因为事实是,电影里的那些小人是不可能真正开口说话的。
  那屋子以及里面的种种神奇景象失去了依托,变得昏暗起来。
  啊,讨厌的缺憾,我辛辛苦苦编造的假象,就因为这讨厌的小瑕疵而露了馅。而这一切确也是真实的点滴片断——我在那个名叫“快乐时光”的小剧院里看过的无声电影,我在黑暗中听到的千百所屋子里传来的留声机的声音。
  还有那维也纳圆舞曲,啊,是来自于阿曼德在我身上施的魔咒,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我不用再高明些的办法欺骗自己呢,只要让那电影按它原本的样子保持无声就成了,毕竟,这样我就能让自己相信看到了真正的情景。
  不过,又出现了最后一个证据,证明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真是一个胆大妄为却又自圆其说的异想天开:阿卡沙,我钟爱的女神,对我说话了!阿卡沙站在屋子的门口,牢牢注视着前方,地下通道的尽头,马略乘着电梯回到了上面的世界。她的黑发密密实实,沉甸甸地垂在雪白的肩头。她举起冰冷苍白的手来召唤我。她唇色鲜红。
  “莱斯特!”她轻声说。“快来。”
  她的思想从心里无声地向我飘来,用的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在无辜者墓地的地下,年老的吸血鬼女王对我说过的字句:头枕在石枕之上,我梦见了上面的尘世。
  我听见尘世的声音,它的崭新的音乐,仿佛是为躺在墓穴中的我演奏的摇篮曲。我仿佛看见世人的种种奇妙的发现,我的思维是一座永恒的圣殿,在其中我明白了人世自有它的胆识。尽管它的种种形式令人目眩神迷,把我拒之门外,我仍然渴望有人能无所畏惧地在这个世界里徜徉,能在它的心脏里走出一条“恶魔之路”。
  “莱斯特!”她再一次轻声呼唤,她那大理石般的脸庞生气勃勃却又充满悲哀。“快来!”
  “噢,我亲爱的,”我说,品尝着唇齿间的泥土那苦涩的滋味,“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莱斯特·莱恩科特
  在他复活的那一年
  1984

  1985
  1
  我们的唱片专辑发行之前一个星期,他们第一次展开行动,通过电话威胁我们。
  摇滚乐队吸血鬼莱斯特(213)的保密工作耗费巨资,几乎滴水不漏。甚至我自传的出版商们也给予了完全的配合。在长年录音和电影拍摄工作期间,我在新奥尔良没有遇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没听说他们在此地逡巡。
  然而,他们还是通过某种方式查到了我们登记的电话号码,在电子答录机里留下了劝诫,还给我冠上了称号。
  “流放者。我们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命令你停止。”“出来让我们见见你。量你也不敢出来。”
  我让乐队蛰居在新奥尔良一座种植园可爱的老宅里,他们一边抽大麻烟,一边为他们斟上唐佩里浓美酒,我们全都厌倦了期待和准备,渴望见到旧金山现场音乐会的第一批观众,渴望品尝成功那最初的鲜明滋味。
  我律师克丽斯汀因为第一批电话留言赶来了——答录机如何捕捉到那些尘世之外的嗓音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半夜里,我把我的音乐家们载去机场,我们向西部飞去。
  那之后,就连克丽斯汀也不知道我们在何处藏身。音乐家他们自己都不十分确定。
  在卡米尔峡谷的一座庄园的豪华宅邸中,我们第一次通过电台收听了我们的音乐。当看到我们的第一部电影通过有线电视网络在全国范围内播放的时候,我们高兴得翩翩起舞。
  每个夜里,我独自来到海滨城市蒙特雷和克丽斯汀互通消息,然后向北去搜寻猎物。
  我驾着那辆时髦又马力强大的黑色保时捷,一路向旧金山驶去,以令人迷醉的高速驶过海岸公路的急转弯。旧金山广阔的下城区笼罩在一片纯净的黄色光晕之中,在这里我比以往更加残忍和缓慢地尾随着我的目标,都是一些杀人犯。
  紧张的气氛让人难以忍受。
  我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同类,也听不见他们的动静。我只有来自于那些素未谋面的不死者们的电话留言:“我们警告你,不要再疯狂下去了。你不知道自己在玩一个多么危险的游戏。”接着录下来的是凡人无法听见的低语:“叛徒!”“流放者!”“站出来吧,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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