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让我在晚餐的桌边痛苦地落泪,我嘟嘟囔囔地说着无人能懂的话,抱怨我们这个家简直是“一团糟”。然后,我又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问。
这时,我的母亲来了。
她说:“你并不理解什么是一团糟。可是,为什么你要用那个词呢?”
“我理解。”我辩解道。于是,我开始向她描述这个家的污秽与腐朽,并向她讲述,修道院是如何的整洁、干净,在那里,只要你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你就一定能够成功。
她默默地听着,并不争论。虽然那时的我还很年轻,但我知道她开始对我所说的不寻常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第二天一早,她带我出门旅行。
中午时分,我们骑马来到附近一位贵族的巨大城堡。母亲和那位绅士领着我去养狗场,让我在一群新出生的猎犬中挑出最喜欢的。
我没见过如此温顺可爱的小猎犬。那些大狗在盯着我们看时,总是像狮子一般昏昏沉沉,而这些小狗完全不同。
我兴奋极了,几乎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在那位贵族的建议下,我挑了一只公的、一只母的,把它们放在我膝盖上的篮子里,一路把它们带回家。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的母亲又给我买了我平生第一把明火枪和我的第一匹好马。
她从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是,我心里明白她给予我的是什么。我把狗养大,训练它们,并以它们为基础建立了一座养狗场。
拥有这些狗的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猎手。十六岁那年,我开始在旷野上生活。
可是在家里,我越发令人头痛。没人愿意听我说起修复葡萄园、重建荒野或者不让佃农偷东西的事情。
我变得无足轻重。寂静得如死水一般的生活似乎把我推上绝境。
在收获的日子里,我整天都呆在教堂里,想打破我单调的生活。只要村子里有节日,我总是呆在教堂,贪婪地欣赏那些平日无法欣赏到的、打破常规的奇异景象。
可能依然是那些多年不变的杂耍师、哑剧演员和杂技演员,不过没有关系。比起四季的变换和对昔日辉煌的空谈,这些要有意义得多。
可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来了一群意大利的表演者。他们在刷了漆的四轮马车后面,架起一座我从未见过的极其精致的舞台。帕特罗、普契尼拉、年轻的恋人雷利欧和伊莎贝拉,以及老医生表演了古老的意大利喜剧。
他们还表演了所有的恶作剧。
我带着狂喜看完了他们的表演。我从没见过像这样的聪慧、敏捷和活力。即使他们说话很快,令我无法完全理解,我还是挚爱他们。
表演队结束了演出,收拾好观众给他们的礼物。我在小酒馆里晃来晃去,和他们每个人都喝上一杯,虽然我付不起那么多钱。
我只是为了跟他们聊聊。
我对这些男男女女有着不可名状的爱。
他们向我讲述演员在生活中如何扮演角色,以及如何不去死记硬背台词,而是在舞台上即兴发挥。你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你去理解他,让他在舞台上照你所想的去说,去表现。这才是天赋之所在。
这被称作喜剧之精华。
我欣喜若狂。我爱上了扮演伊莎贝拉的那个女孩子。我和演员们一起钻进四轮马车,检查所有的戏装和布景。当我们再次在酒吧痛饮的时候,他们让我出演伊莎贝拉年轻的情人——雷利欧。他们奋力鼓掌,说我有这个天赋,可以照他们的样子去演绎。
一开始,我认为这些都是恭维。可是,从某种现实意义上来说,是不是恭维都无所谓了。
第二天早晨,当四轮马车离开村子的时候,我也坐在里面。我藏在车身后面,带着我积攒下的几个硬币和用毯子包着的一些衣服。我想成为一个演员。
在古典意大利喜剧中,雷利欧应该是非常英俊的。如我之前所述,他是个情人,不戴面具。如果他再有优雅的举止和贵族的气质,那更是锦上添花。因为那是角色的一部分。
剧团认为我对这所有的一切都颇有天分。他们立即着手对我进行培训,准备参加下一场演出。在开演的前一天,我在镇子周围走了走,宣传这部戏剧和我们的其他演出。
毫无疑问,跟我自己的村子相比,这个镇子显然更大、更有趣。
我宛如身在天堂。可是,无论是这段旅程,或是为演出所做的准备,还是我和同伴之间的情谊,它们带给我的快乐都远远比不上当我最终站在那小小的木质舞台上时心中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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