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168)

2025-10-09 评论

  没错,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使是荒野一匹烈的卡布瑞,也同意这样的约束。
  至於玛凯,她可会和我们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以手势与符号的预言交谈?
  在那场可怕的事件之後,我只见过她一面。当时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正要从森林回到房子里,行将日出的天空透出薄而柔的亮光。
  雾气逐渐上涌,笼罩树木的枝桠与野生花朵就在巨大枝干的高处,溶入幽淡的微光。
  此时,双胞胎刚好从树林里走出来,挽著对方的臂弯。玛凯穿著一件羊毛长裙,和她的姊妹一样美丽,头发也梳得整齐服贴,散落在胸口与肩头。
  似乎是玛赫特在玛凯的耳边低语,而她转身看向我,绿眼圆睁,空白的表情让人感到惊怖。我感到哀痛从心房处飘浮起来,像一阵风。
  我无法明察自己的思绪,只觉得哀痛逾恒。玛赫特摆了个温和的手势,示意我可以迳自走开。清晨将至,森林将我们包围起来,珍贵的时刻所剩无几。如同一声抽身而出的呻吟,我的痛楚就在转身走开的当下掉落出体外。
  我回头看这对身影一眼,看著她们被绰约的枝叶与淙淙的流水音色所吞没。
  原有的梦境影像片片剥离而去,当我现在想到她们,只会想到森林里的一对精灵,而非葬仪中的狂饮魍魉。没多久後,玛赫特就把玛凯带走了。
  我很庆幸她们已经离开,那表示我们也快要离去。我居留於此地的记忆是全然的哀痛,在那场灾厄刚发生过的头几夜更是糟糕透顶。
  很快地,大家的幽暗沉寂转变为喋喋不休的分析与诠释,交换彼此的心得。那东西究竟被转化为什麽?当脑细胞已经溃散分离的时候,它可会居留在玛凯体内的那个类似器官?心脏又会如何呢?
  光采夺目的现代术语络绎而出,什麽分子结构、核子构造、单子元素、原生质之类的。拜托,我们可是吸血鬼耶!我们吸饮著凡人的鲜血,杀人维生,而且热爱这等感觉,无论我们是否当真需要。
  我无法忍受他们沉默的窥探,他们想知道在那几夜,我究竟是怎么和她度过的?但我也无法掉头而去,索性离开他们。无论是他们陪伴在侧、或是我独自一人,总是倥偬难安。
  对我而言,森林并不够深邃。我在硕大的红木丛中漫游许久,然後行经橡木与潮湿的密林。但我无法远离他们的声音:路易斯坦白承认,在那些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他完全丧失意识,丹尼尔只听得见声音,但无法目睹影像;洁曦在凯曼的怀中,见证了从头到尾的经过。
  他们也品味著那巨大的反讽:玛凯什麽都不知道,但却以人类的姿态打败她的敌手。当她无知於任何不可见的力量时,却能够以非人的速度与蛮力挥下致命的一击。
  她任何部份,会不会残留在玛凯的体内?先别管玛赫特所谓的“科学的诗意”,那才是我渴望知晓的谜底。还是说,当脑髓分崩离析之刻,她的魂魄也从肉身的疆域抽拔出来?
  有时候,在黑暗的怀抱里,就在蜂巢般的众多房间当中,我会蓦然醒来,确定她就在我的身侧。就在体肤相亲的距离,我看到她黑色瞳眸的深沉幽光。而当我摸索著她的形影,却只有湿冷的墙壁。
  然後我会想到可怜的珍克斯宝贝,想到她最後回首看著世界的那一刹,被多重色彩的光束环抱,消融於万物的光环。那可怜的小飙车族怎可能幻想出此等视野?也许到头来,我们都会归乡。
  谁晓得呢?
  如是,我们继续著不朽、恐惧的生涯,揪住能掌握的事物。既然我们是仅存的吸血一族,风水轮流转,全新的巢穴已经形成。
  我们像是古老的吉普赛马车戏团,由一列黑色跑车载著家当,一高速奔驰於深夜的洲际车道。就在这趟漫长的旅程,他们告诉我一切的始末,每个人都同时发言,有时则不高明地相互议论。事情的全貌如同拼组成形的马赛克纹饰,当我在绒质的椅背上打瞌睡,还听得见他们谈论自己的所见所闻。
  最後,我们抵达颓废无伦的南方之都。迈阿密,同时是天堂与地狱的谐拟所在。
  我立刻将自己锁在舒适的房间,被地毯、沙发、与皮耶·达拉·法兰西斯的画作包围著。桌上摆著电脑,韦瓦第的音乐从隐藏式的音响涌现出来。还有私人的通道,通向晨眠时专用的地下室:钢制的墙壁、黑色压克力漆、烛光与棺材、白色蕾丝滚边的亚麻帷幕。
  血液渴欲,真是难以抗拒之物。你未必当真需要它,但却无法抵挡它的驱力。这可能会持续到永远,而且你比以前更加激灼多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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