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169)

2025-10-09 评论

  当我停下笔来,我会躺在灰色的软椅上,从阳台观望随风舞动的棕榈叶,一边倾听它们的交谈。
  路易斯软语乞求洁曦再描述一次克劳蒂亚的幽灵,洁曦以慰藉而自信的语气告诉他:“你知道,路易斯,那不是真的!”
  洁曦走後,卡布瑞最是怅然。她们常常一起到海滩上游玩,数小时不发一言地共处。但是,我又怎能确定什么?
  卡布瑞会做一些取悦我的小事,例如说把头发梳得很漂亮之後放下来、在晨眠之前到我房间道别。她不时会以焦灼的眼光注视著我。
  “你不会是想要离开吧?”我带著恐惧发问。
  “不,我喜欢这里,很适合我居住。”当她躁动不安时,会到不远处的岛屿去散心。但是,这不是她想说的重点。她一直想问我别的事情,有一回几乎开口询问。
  “告诉我……”然后,她硬生生地住口。
  “我是否爱着她?”我说:“这就是你想要问的?没错,我爱她。”
  但是,我还是不敢提及她的名字。
  马以尔去而复返。
  离开一个星期後,他今晚又跑回来,在楼下和凯曼攀谈著。凯曼风靡了大家,想想看,首代血族的所有力量,况且他还亲身走过特洛伊的街道。
  他的模样总是一直震慑人心,希望这等说法不是自相矛盾的修辞。
  他竭尽所能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类,在这麽温暖的地方,穿长大衣似乎过於古怪,这实在不是简单小事。有时候他会用褚红色的原料与油混合起来,涂暗自己的皮肤,如此戕伤自己的容貌非常不该,但除此之外,也无法遮掩他峭拔特立於人类的模样。
  有时候,他会敲敲我的门。“不出来走走吗?”他会看著电脑旁的厚重稿件,“天谴者的女王”字样就印在上头。他也会让我检视他零星片断的记忆,毫不在意。我似乎让他感到迷惑,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晓得。他究竟想要些什么?他总带著骇人的圣徒微笑。
  有时候他会驾著阿曼德那艘黑色快艇出海,在温暖的港湾追逐星海。有一回,卡布瑞和他一起出游,我真想窃听他们的交谈;透过遥远的距离,他们的声音既私密又亲昵。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么做,这样不够公平。
  有时他会害怕自己的记忆又骤然遗落,如此他就找不到回来的路途。过去之所以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承受不住痛苦之故,但他现在非常快活。他希望我们知道这一点。
  似乎某个协议已经达成,此後我们不会随意游荡,总会乖乖还巢。这就是我们的圣地、安全庇护所。
  他们开始设定一些铁则:不再创造新的同类、不再写书、虽然他们当然知道我在干嘛,而我才不菅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活守则呢,我向来不管。
  当“吸血鬼黎斯特”终於消失於媒体,他们大大地松一口气。灾难已被遗忘,没有真正的伤亡,大家都赢得漂亮,就连乐团也顶著先前的名字继续巡迥演唱。
  而那些骚动也已经平息,虽然无法提供满意的解释。
  别再节外生枝、骚乱局面、介入怪事,这是现在的共同守则,也请你把猎物的尸体处理好。
  他们向那个嘻嘻哈哈的丹尼尔说教,就算是快速膨胀饱满的大都会,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可以听到迈阿密的人类集体之音,高低不等的机械噪音,甚至可以集中详述一组互异纠结的音色,分析出它们的来龙去脉。不过我还不预备使用它,正如同使用我的新力量。
  但我喜欢接近这个城市,喜爱光锐的锋芒,摇摇欲坠的旅馆混迹於高楼大饭店,带咸味的风,甜腻的腐味。我倾听这首永无结尾的都市歌曲,低沉的悸动之声。
  “那你干嘛不下去玩?”
  马瑞斯。
  我慢慢从电脑荧幕抬起头来,只想恼恼他,虽然他是我们当中最有耐心的一位。
  他站在阳台前,双手交握,足踝并拢,灯光扑洒在他的身後。太古的城市中,可有如此光景?光电网脉织成的城市,闪烁的灯楼如同古代点燃煤气向的栏杆。
  他把头发剪短,穿著当代的衣服:灰色风衣与裤子,鲜红色的套头毛衣。
  “我希望你先把那本书摆一边去,加入我们。你已经自闭一个月以上。”
  “有时候我会出去走走。”我喜欢看著他霓虹灯般的蓝眼珠。
  “这本书的目的何在?你可愿意告诉我?”
  我没答话。这回他有策略地推动话题。
  “难道说那些歌曲与你的自传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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