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菲利帕?海默斯。我们都叫她‘房客’。”邦纳小姐因为自己的幽默而发笑,“真是个文静的好姑娘,一个‘淑女’,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我有些纳闷。我认识一个海默斯上校——是在印度的骑兵里。也许是她的父亲?”
“她是海默斯太太,是个寡妇。她丈夫在西西里岛还是意大利本土被杀了。当然,被杀的也有可能是她父亲。”
“我不知道,也许是不是有一点儿小小的罗曼史?”马普尔小姐调皮地暗示道,“是跟那个高个儿的年轻人?”
“您是说帕特里克?噢,我不知道——”
“不,我指的是戴眼镜的那个年轻人。我看见他们在一块儿来着。”
“啊,当然,埃德蒙?斯威腾汉姆。嘘!坐在角落里的是他母亲,斯威腾汉姆太太。
说实话,我不知道。您认为他崇拜她?他可是个奇怪的年轻人呢——老是说些非常讨人嫌的话。他应该很聪明的,您知道。”邦纳小姐明显不赞成地说道。”“聪明并不是一切,”马普尔小姐摇头道,“啊,咱们的咖啡来了。”
绷着脸的姑娘砰地放下咖啡杯。马普尔小姐和邦纳小姐相互推让蛋糕,“听说您和布莱克洛克小姐在一块儿上学,我很感兴趣。你们的友谊真是深厚呢。”
“是的,的确如此。”邦纳小姐叹息道,“很少有人能像布莱克洛克小姐这样对老朋友保持忠诚。噢,老天爷,那些日子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么一个漂亮的姑娘,生活又过得那么快活。这一切似乎那么悲哀。”
马普尔小姐尽管不知道什么“那么悲哀”,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生活真是艰难啊。”她小声说。
“勇敢地承受起痛苦的折磨。’”邦纳小姐含着眼泪小声说,“我总是想起这句诗。
真正的忍耐,真心的隐退。这样的勇气和忍耐应该受到嘉奖,这是我说的。我对布莱克洛克小姐的感情之好怎么说都不过分,无论她得到什么好的报答,她都当之无愧。”
“钱,”马普尔小姐说,“可以把人的生活道路变得非常平坦。”
她觉得这样说很安全,因为她断定布莱克洛克小姐梦寐以求的正是她朋友提到的富裕生活。
然而这句话却把邦纳小姐引向了另一条思路。
“钱!”她尖刻地喊道,“除非一个人有了切身的经历,您知道,我不相信谁能真正体会有钱或者没钱的意义。”
马普尔小姐同情地点点头。
邦纳小姐很快接着说.她越说越起劲,脸也变得排红:“我常常听到人们说‘我宁愿桌上只有鲜花,也不要没有鲜花陪伴的饭。’可这些人饿过几顿饭?他们不知道真正挨饿的滋味——没有挨过饿就不可能知道。面包,您知道,一罐肉汤,一丁点儿奶油代用品。天天一个样,多么渴望有一两盘堆得满满的肉和蔬菜啊。再说衣服,破破烂烂,补了又补,还希望别露出来。接下来是申请工作,总是被告知你年纪太大。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毕竟你不够壮实,于是你晕倒。结果你又回到原地。可房租——总是房租——非付不可呀一一否则你就滚到街上去。那些日子,剩不了几个子儿。养老金又维持不了多久—根本用不了多久。”
“我明白。”马普尔小姐温柔地说。她满杯怜悯地望着邦纳小姐的那张抽掐的脸。
“后来我写信给利蒂。我碰巧在报上看到她的名字。那是为资助米尔切斯特医院而举行的一次午餐会。白纸黑字,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小姐。这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我很多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她给一个非常有钱的人——戈德勒,您知道,做过秘书。她从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一是那种在世上勇往直前的人。人不可貌相——可她就是这种性格。我当时想——对,我是这样想的——兴许她还记得我——正是我可以有所求助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们认识的时候还是姑娘——是在读书的时候——她们应该是知道你的——她们知道你不仅仅是一个写信求人的人——”
多拉?邦纳的眼里涌起了眼泪。
“后来洛蒂来把我领走了——还说她需要有个人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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