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显示了我的什么特征?鹅蛋脸,面部太精巧了——细长的鼻子,圆圆的眼睛,饱满的眉毛和丘比特般的弓形嘴唇使我看上去象个12岁的女孩。没有巨眼,没有高颧骨,没有粗糙的下巴。非常美丽,是的,太美丽了,所以我照相时总皱着眉头;但技师没有刻下我脸上的愁容。
事实上,他绘出了一丝微笑。他把我的短卷发渲染成了浓密的波浪如同一轮阿波罗光晕。他刻出了我的衬衫领口,外套翻领和适量蕾丝的领结。
当然我六尺四寸的身高或我的瘦弱体形无法用这个浮雕表现出来。我有着适合弹钢琴的纤细手指,偶尔我也弹弹。不管是我过于精致的脸还是娇柔的手,这就是我能告诉人们的极限了,我真的是个年轻人。
所以这是个外表漂亮的神秘生命。一个要求同情的生命。这个生命愚钝地的说道:
“想想吧,莱斯特。我年轻,我蠢。我美丽。看看这浮雕。我美丽。给我个机会吧。”
我把这些话印在手稿的背面,背面是个椭圆形的相片框架,上面有我的颜色暗淡的肖像,从另一面印证了肖像的精确度。
浮雕正下方刻着一个金边字,然而:奎因的名字用的是我挺厌恶的常规字体——用左手的家伙试图写得正规,我想象,幽灵先知说道:“我是受过训练的,我没有精神病。”
我拿起这封信快速的重读了一遍,再次为我刻板的手迹汗颜,然后叠好和宝石一起放进一个狭长的棕色信封中封好。
我把信封放在我的黑色运动夹克胸袋里。我扣上我的衬衫领扣然后调整我的红色丝领带。奎因,简洁的着装者。奎因,值得成为吸血鬼记事中的一个人物。奎因,为企求被允许而装扮。
我再次坐下,聆听。没有哥布林。哥布林在哪?我感到一阵疼痛的寂寞。我感觉到夜晚空气的空虚。他在等我去猎食,在等待鲜血。但我今晚没有猎食的意图,即使我有些饥饿。我正要去新奥尔良。我正要,也许,去飞蛾投火。
哥布林不能猜到什么事正在发生。哥布林从未比得上个小孩。哥布林看上去喜欢我,是的,在我生命的每一阶段,但他永远是幼稚的。只要他用他的右手抓住我的左手,纸面就象是小孩涂鸦。
我弯下腰去触摸大理石桌面上的遥控器。火把开始暗淡然后缓缓熄灭。黑暗降临到这个修道院中。声音似乎更响了;苍鹭的呼叫,恶臭的黑水隐蔽的流动,缠结的丝柏和树胶的顶端的小生物急促奔行。我可以闻到恶臭本身的热力。
月光皎洁,我渐渐辨认出一点明亮金属蓝色的天空。
这儿的沼泽是岛上最粘绸的部分——千年丝柏那多节的根围着河岸,它们奇形怪状的分枝间密布着摇曳的铁兰。就好象它们有意要藏庐于世,或许真的是这样。
只有闪电偶尔攻击这些老守卫。只有闪电不畏惧糖魔岛的邪恶传说:有来无还。
我15岁的时候听过这些传说。21岁时更是再三的听到,空虚和迷恋使修道院和它纯粹的神秘吸引着我——这栋坚固的双层房字和附近难以解释的陵墓——而且现在没有真正的了。只有不朽,这盈满的力量将我置于真实和时间之外。
用独木舟从这出去要花一个小时,沿着树根前行,再在高地底部登陆,这儿布莱克伍德庄园(5)孤高傲慢的耸立着。
我没有真的爱这座修道院,虽然我需要它,不爱这有着奇怪罗马雕刻的阴沉的黄金和花岗岩陵墓,虽然我藏进里面躲避阳光。
但是我确实爱布莱克伍德庄园(5),只有对这伟大的房子无理性和占有欲的爱能把我们拉出——房子仿佛在说:“你出生前我就在这里,你死后我亦复如是。”似乎在履行梦之港般的职责。布莱克伍德庄园(5)的历史如同它自负的美丽一般掌握着我。除了我奇妙的海外冒险,我在布莱克伍德农场和庄园度过了一生。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叔父和伯母设法离开布莱克伍德庄园(5),但他们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这些陌生人去了北方只是偶尔回来参加葬礼。我被庄园束缚着。
我内心在挣扎。我会再一次穿过房间吗?我会回去搜寻一楼后面的大卧室吗?我心爱的奎恩阿姨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她心爱的椅子上?我夹克口袋里还有另一块在纽约仅在夜晚前为她买的宝石,我应该给她,不是吗?它是块极好的品种,最后的一块——
不过,不。我不能达成单独的绝别,对吧?我不能暗示某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不能高兴地堕落进我的已淹没至眼珠子的神秘:夜访者奎因,奎因现在喜欢昏暗的房间并好象得了怪病般似的对灯畏缩。单独的绝别对我心爱的温柔的奎恩阿姨有什么好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安妮·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