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儿,波洛发出满意的叫声。他把剪刀放在一边,把碎纸片扔进废纸篓,然后穿过屋子走到我面前。
“现在还不要看,我要把一样东西别在你的外衣翻领上,请你继续把头转过去。”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波洛满意地结束了这一段工作,然后,他轻轻地拉着我穿过这屋子,把我带到隔壁的那间卧室里。
“现在,黑斯廷斯,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你是不是别着一枚镶有你名字缩写字母的时髦的胸针——只是,bienentendu(法语:当然了——译注),胸针不是镀铬制品,也不是不锈钢的,也不是金的或者白金的——而是用不值钱的硬纸片做的!”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笑了。波洛的手真是罕见的灵巧。我别着一枚和特里萨-阿伦德尔的那枚非常相似的胸针——是用硬纸板做的一个圆,往镜子里看,上面是我的姓名的缩写字母A.H。
“Ehbien,”波洛说,“你满意吗?你是不是有了一枚镶有你姓名缩写字母的非常漂亮的胸针了?”
“是个最漂亮的东西,”我表示同意。
“虽然它不闪光,也不反光,但你同样会承认从远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子里这枚胸针吧?”
“这一点我不怀疑。”
“说的对。怀疑不是你的特点。简单的轻信倒更是你的特性。现在,黑斯廷斯,请脱下你的外衣。”
我感到有点奇怪,但还是这么做了。波洛脱去自己的上衣,穿上了我的,他一边这样做,一边转身走开了一点。
“现在,”他说,“你看着胸针,别看镜子了——有你姓名缩写字母的胸针——怎么样变成我的了。”
他突然向四周晃动了几下。我盯着他看——当时我还不理解。后来我恍然大悟!
“我多傻呀!你看,胸针上的字母是H.A.而根本不是A.H。”
波洛重新穿上他的衣服,把我的外衣递给我,这时他微笑着,说:
“你现在看到我发现劳森小姐说的错在什么地方了吧。她说她清楚地看到特里萨别的一枚胸针上有特里萨名字的缩写字母。但她是从镜子里看到特里萨的。所以,假如她真的从镜子里看到了名字的缩写字母,她看到的两个字母是颠倒过来的。”
“呃,”我争辩说,“或许她看到了镜子里名字的缩写字母,知道是倒过来的。”
“我亲爱的朋友,你是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吧?要是你早想到,你就会叫道,‘嗨!波洛,你弄错了。胸针上的字母是H.A.,真的——不是A.H.’可你当时没有叫。而且要我说,你比劳森小姐聪明多了。你想,劳森那样一个笨拙的女人,半夜突然醒来,睡意未消,迷迷糊糊的,她能够辨认出镜子里字母A.T.实际是T.A.吗。不,她辨认不出。那同劳森小姐的智力是根本不符的。”
“她一口咬定是特里萨,”我慢慢地说。
“你越来越接近问题的实质了,我的朋友。你记得,我向她暗示说,她没看清楼梯上那人的面孔,她立刻——说什么了?”
“我记得她硬扯到特里萨的胸针上——她忘掉了她提供的在镜子里看到的这一事实,却暴露了她讲的是谎话。”
电话铃急速地响起来。波洛走过去接电话。
“谁呀?是的……当然。可以,我很方便。我想下午吧。好,两点,好极了。”
他把电话筒放回原处,微笑着把头转向我,说:
“唐纳森医生急于要和我谈谈。他明天下午两点钟来。我们的探案工作取得了进展,monami,我们取得了进展!”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我来到波洛屋子里,看到他正伏在写字台上忙着写什么东西。
他举起一只手,向我打了个招呼,继续干他的工作。他很快把写好的一张张纸收拢起来,装进一个信封里,细心地封好。
“嗨,老朋友,你在干什么呢?”我开玩笑地问他,“是在写这一案件的报道,封藏起来,以防有人在大白天把你杀死吗?”
“你知道,黑斯廷斯,这回你算是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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