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比如说,谁该为他丈母娘的死亡负责。他不喜欢他的丈母娘,而她也不喜欢他。她不想让玛丽嫁给他(她会想要玛丽嫁给任何人吗?他倒是怀疑),但是她无法防止。他和玛丽快乐独立地开始共同生活——从来开始出了差错。先是那家南美公司——然后是那家自行车零配件公司——两家公司本来都是好主意——但是资金方面判断错误——然后是阿根廷铁路罢工造成了一连串灾祸。一切纯粹是运气欠佳,但是就某一方面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阿吉尔太太该负责。她不希望他成功。然后是他的病。看来好像他们唯一的解决之道是住到铁定欢迎他们的阳岬来。他并不特别在意。一个跛子,只是半个男人而已,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但是玛丽就在意了。
噢,说来是没必要永远住在阳岬:阿吉尔太太被杀了。信托基金受托人提高了玛丽的生活津贴而他们又再度自己生活了。
对于阿吉尔太太的死亡,他并没感到特别的悲伤。当然,如果她是死于肺炎或类似的病,死在她的床上,那就比较让人感到愉快些。谋杀是很糟糕的事,声名狼藉,叫人心惊胆颤的报纸头条新闻。然而,就谋杀来说,倒是十分令人满意的谋杀——犯罪的人显然精神上有问题可以冠冕堂皇的用一大堆心理学术语来开脱。不是玛丽的亲兄弟。是那些领养来的遗传不好经常出乱子的孩子之一,但是现在事情可不怎么妙。明天胡许督察长就要来用他西部温和的口语问话。或许,应该先想想怎么答话……
玛丽正在镜子前梳理她一头金色长发。她那冷漠的态度令他有点气愤。
他说:“想好你明天的说词了吗,波丽?”
她惊愕的回过头来看他。
“胡许督察长要来。他会再度问你十一月九日那天晚上的行踪。”
“噢,我明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几乎都不记得了。”
“但是他记得,波丽。问题就在这里,他记得。全都记在警方的小本子里。”
“是吗?他们保有这类东西?”
“也许一切都复制三份保存十年!哦,你的行踪非常单纯,波丽。没什么。你当时跟我在这房间里。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提到你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曾经离开过。”
“可是那只不过是到浴室去。毕竟,”玛丽合理地说,“每个人都得上浴室。”
“你当时并没有向他提过,这我确实记得。”
“我想我大概是忘了。”
“我想可能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吧……反正我会记得支持你。我们一起在这里,六点半开始玩牌一直到克斯蒂呼叫。这是我们的说词我们要坚持下去。”
“好吧,亲爱的。”她的同意平静——了无兴趣。
他想:“她就没有想象力吗?难道她预见不到我们就要陷入困境吗?”
他倾身向前。
“有趣,你知道……难道你对是谁杀了她不感兴趣?我们全都知道——麦可完全说对了——是我们之中一个。你没兴趣知道是哪一个吗?”
“不是你或我。”玛丽说。
“你就只是对这一点感兴趣?玛丽,你真了不起!”
她微微脸红起来。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的,我明白你是看不出……呃,我就不同了,我好奇。”
“我不认为我们会知道。我不认为警方会知道。”
“或许不。他们能进行的线索确实非常少。但是就我们来说处境跟警方相当不同。”
“你是什么意思,菲利普?”
“我们会知道,我们有一些内幕消息。我们内部自己知道——相当清楚是什么让某人做出某种行为。无论如何,你就有这方面的了解。你跟他们一起长大成人。我们来听听你的看法。你认为是谁?”
“我不知道,菲利普。”
“那么就猜一猜。”
玛丽猛然说:
“我宁可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甚至宁可想都不想。”
“驼鸟。”她丈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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