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顺从她的心意。
“这种事进行得很缓慢,先生。”他说。
然后,随便说了几句话,他就告辞。是我陪他出去送他上车。
我有五六件事要问他,但是不知为什么,当他转过身来望着我的时候,我竟然没问什么,我宁可问一个外科医师他的手术是否成功,我只乖乖的站在那里听候吩咐。
结果使我颇为惊奇,他说,“孩子,自己当心。”然后,又加了一句,“不知道你留在这里是否妥当?”
“我得同宙德纳博士谈谈我离开的事,”我说,“但是,我想我还是等到葬礼之后再说。”
他点头表示赞成。
“同时,”他说,“别查问得太多,你要了解,我不希望你显得很聪明!”然后,他笑着加了一句,“拿药棉花签子是你的事,动手术是我的事。”
他真的这样说,不是很有趣吗?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那个拉维尼神父,是个有趣的人。”
“一个修道士从事考古,我觉得似乎很奇怪。”我说。
“啊,对了,你是基督教徒。我呢,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我懂得一些有关神父和修道士的事。”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然后说:“记住,他聪明得很,必要时你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假若他这是警告我不要讲闲话,我可不需要这样的警告!
他这话使我很不痛快。虽然我不想问他那些想问他的话,可是,无论如何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他一件事。
“白罗先生,你得原谅我,”我说,“但是,你应该说,‘绊’一跤,不是‘踩’或者‘踏’。”
“啊?谢谢你,护士小姐。”
“不必挂齿。但是,把一个词儿校正了也好。”
“我会记住的。”他说——他那样的人这样逆来顺受,倒很奇怪。
于是,他上了车,便走了。我慢慢地穿过庭院,想到许多事,觉得疑问重重。
我想到麦加多先生胳臂上的皮下注射疤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麻醉剂。还有那个可怕的涂满黄粘土的假面具。又想到多奇怪,白罗和詹森小姐那天上午没听见我在起居室的那一声喊叫。但是,在午餐时我们在餐厅都听见白罗的叫声——可是,拉维尼神父的房间和雷德纳太太的房间分别离起居室和餐厅一样远。
还有,我感到相当高兴,因为我已经把一个英文词儿教白罗“医师”说得正确了。
即使他是一个大侦探,他也会发现自己并不是样样事都知道。
我想,那天的葬礼是很令人感动的,我们自己也是如此。哈沙尼侨居的英国人全到了。甚至雪拉-瑞利,一身黑色的套装也露出安静而收敛的样子,希望她是因为自己说过的那些刻薄话而感到懊悔。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我跟着雷德纳博士走进办公室,便提出我要走的问题,他很客气,他谢谢我的辛劳(辛劳!我简直毫无用处),他坚持要我接受额外的一周薪水。
我坚决地表示不能接受,因为我实在觉得我什么事也没做,不配接受。
“雷德纳博士,的确,我宁愿没有任何薪水,假若你把我的旅费还给我,我就满足了,因为我需要的就是这么多。”
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肯。
“你要明白,”我说,“我觉得我不配接受你的报酬,雷德纳博士。我是说、我——我失败了。她——我来到这里并没有救她。”
“护士小姐,不要这么想。”他真挚地说,“我毕竟不是雇你做女侦探的,我从未想到我的太太会有危险。我起初相信那完全是她的神经过敏的关系,她由于想入非非,结果陷入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你已经尽力,她喜欢你,也相信你,我以为她。最后的一些日子因为有你在这里,觉得很快乐,也很安全,你不必责备自己。”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应该怪的是他,因为他没把雷德纳太太的恐惧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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