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情形使我吓了一跳,你要注意,我在前几天晚上已经看见她烦恼的样子,但是今天迥然不同。
“亲爱的,”我说,连忙走到她跟前,“究竟有什么不妥当了?”
她听到我的话转过头来,站在那里望着我——仿佛她并未看见我。
“什么事?”我继续问。
她露出一种很奇怪的样子——仿佛想咽下什么东西,因为喉咙太干,咽不下去。她声音嘶哑地说:“我刚刚看到一件东西。”
“你看见什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你的样子显得很疲累。”
她竭力想镇定下来,但是,她仍然显得很难受。
她仍然用那种仿佛噎得说不出话的声音说:“我已经看出来一个人怎样可以由外面进来——而且,谁也不会猜想到。”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但是,不能看到什么。
瑞特先生正在摄影室门口站着,拉维尼神父正穿过庭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非常困惑地转回头来,发现到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睛里露出一种最奇怪的神气。
“真的,”我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明白些好吗?”
但是,她摇摇头。
“现在不能说,晚一点。我们早就该看出来的,啊,我们早就该看出来的!”
“你只要告诉我——”
但是,她摇摇头。
“我得先想出一个道理。”
然后,她由我身边走过去,踉跄地下楼去了。
我没跟她下去,因为她显然不希望我踉着她,我坐在矮墙上想要思索出一个究竟。但是,毫无结论。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进院子——就是经过那个大拱门。就在拱门外面,我可以看见那个送水的孩子和他的马,还有那个印度厨子,正在同他讲话。没人能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院子里,而使他们看不见。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摇摇头,再走下来。
那天晚上,我们都很早安息,詹森小姐在晚餐的时候露面了,她的举动大概和往常一样,虽然如此,她有一种呆呆的神气,有一两次别人对她讲话,她并未听见。
不知为什么,那并不是一顿吃得很舒服的晚餐。我想,你会说,在一个当天举行过葬礼的房里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现象。但是,我的意思,我自己知道。
最近我们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静,并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虽然如此,彼此已经产生一种友谊之情。雷德纳博士有丧妻之痛,大家都深表同情。同时,也有一种同舟共济的伙伴之情。
但是今天晚上,我又想起我在那里吃第一顿饭时的情景——那时候麦加多太太老是盯着我,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根弦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强烈得多——那是在我们大家围着餐桌坐着,白罗坐在桌子一头的时候。
今天晚上,那种感觉特别强烈。每个人都紧张不安——心惊肉跳——如坐针毡,假若有人将什么东西掉到地下,相信就会有人尖叫出来。
就像我所说的,我们饭后都很早分手。我几乎立刻就上床睡觉了,我正要睡着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麦加多太太在我门口同詹森小姐说晚安的声音。
我马上就睡着了——那是由于收拾行李太累了,而且由于在雷德纳太太房里做的那件傻事,更加疲惫不堪,酣睡好几小时,连一个梦也没做。
我是突然惊醒的,同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有一种声音把我惊醒了,等我在床上坐起来倾听时,我又听到那个声音。
那是一种痛苦的哽咽的呻吟声。
转瞬之间,我已点上蜡烛起床了,我也抓起一个火把,以防万一蜡烛灭了。我走出房间,站在那里倾听。我知道那声音不是远处传来的。那声音又传过来——那是由我贴隔壁那个房间发出的——那是詹森小姐的房间。
我连忙跑进去,詹森小姐躺在床上,她痛苦得整个身体扭作一团,我把烛台放下,弯下身二看,只见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她想要说话——但是,只听到一声沙哑的低语,我看到她的嘴角和下巴的皮肤已经烧成一种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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