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工作要做吗?当然他们有工作做。但是,先要照顾露伊思——她一定要这样,一点不能含糊。”
对了——我想——你不喜欢她。
“我仍然不明白,”瑞利小姐继续说,“她要请一个医院来的专门护士来做什么。我倒以为找一个外行人照顾,更适合。我觉得不需要一个经常把体温计塞到她口里,按她的脉搏,把样样事都得确确实实地办的人来照顾她。”
啊,我得承认,我很好奇。
“你以为她没什么毛病吗?”我问。
“当然,她什么毛病都没有!那个女人像牛一样的健壮。‘亲爱的露伊思一夜没睡’,‘她的眼睛下面有黑圈。’对了,用蓝铅笔把它记下来吧!不管做什么,只要引人注意就好。要让每个人都在她身边团团转,大惊小怪地照顾她。”
当然,她的话有点道理。我看到过一些患优郁症的病人(哪个护士没见过?)他们最喜欢举家上下都围着自己团团转,伺候他们。假若大夫或护士对他们说,“你实在一点毛病都没有!”那么,首先,他们就不相信。他们那副愤怒的样子倒是实实在在的。
当然啦,雷德纳太太很可能就是这种病人;很自然的,做大夫的就是首先受骗的人。我发现,就疾病而言,做大夫的是最容易轻信的人。但是,这仍然与我所听到的话不符合。例如,这与“安全得多”这几个字不符合。
奇怪,那几个字我怎么总忘不了?
我想到这个、便说:“雷德纳太太是一个神经过敏的人吗?譬如说,远游在外,她不觉得紧张吗?”
“有什么事情会使她神经紧张的:哎呀,他们那里有十个人哪!,而且,他们还有守卫——那是因为要保护古物,啊,不会,不会!她不会神经紧张的——至少——”
她拟乎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忽然住嘴——过了一两分钟,又慢慢地继续说下去。
“很奇怪,你会那样说。”
“为什么?”
“我和贾维斯空军上尉前几天驾车到他们那里去。那是在上午,他们大部分人都到发掘场工作去了。她正坐在那里写信,我想她是听见我们进来了。平常接客人进来的那个仆人只有在那一次不在,我们一直走到廊子里。她显然看到墙上贾维斯上尉的影子——她吓得尖叫起来!后来,她当然向我们道歉。她说她以为是个陌生的男人。那也有些奇怪。我是说,即使是上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会害怕呢?”
我忍耐着,点点头。
瑞利小姐沉默片刻,然后突然说:“我不知道他们今年有什么不对劲儿。他们都显得心神不安。詹森总是闷闷不乐的,因此,她简直不能开口。大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比尔当然永不停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喋喋不休的话反而使别人更不安。贾雷走来走去,那样子仿佛是一根弦随时都会折断。而且他们都彼此防备着,仿佛——仿佛——啊,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很奇怪。”
我想,很奇怪,像瑞利小姐和潘尼曼少校那样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同样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柯尔曼先生慌慌忙忙地走进来。“慌慌忙忙”这几个字正好可以形容那种情形。假若他的舌头闲着,他忽然拿出一个尾巴来摇个不停,你也不会觉得奇怪。
“哈——罗!”他说,“全世界最会采购的人——那就是我!你带护士小姐去参观本城的美景了吗?”
“她的印象很不好,”瑞利小姐冷冷地说。
“这也难怪,”柯尔曼先生亲切地说,“这实在是个最破旧的乡下地方。”
“你不是一个爱好别致玩艺儿或者古物的人,对不对?比尔?我真想不出你为什么干考古工作。”
“这不能怪我。要怪我的监护人。他是饱学之士——他是他那个大学的研究教授——就是在家里穿着便鞋的时候也博览群籍——他就是那一种人。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要监护,多少有点使他感到震惊;”
“我想,你这样被迫从事这个自己不喜欢的职业,真是惨透了。”那位小姐尖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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