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机打量了坐在对面的佳人,她的颊上一抹飞红,嘴边带着淡然而礼貌的微笑。他们的视线遇上了,眼神,没有什么意义;笑容,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看她那如鱼得水,得其所哉的闲适模样,就像到了家一样,告诉人们,这是她的世界,四周都是她熟悉的环境。难道这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她出身在外交界,或与外交界有很深的因缘?
那位在法兰克福突然与他攀谈的年轻女孩,穿着长裤,有一张急切的、机智的脸庞。现在的她,俨然一副经验老到的社交名媛。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者都只是她演出的几种角色之一?他真想探出个究竟来。
咪丽-柯曼站起身来,有人跟着起立。突然,一阵喧嚣声像鞭炮炸开似地,轰然而起。房外的街道似乎有大批的群众喧闹吵嚷,还有玻璃窗被砸破的声音,人声的叫喊,而且,似乎还杂有枪声。
嘉斯波洛小姐抓住史德福-纳宇的手臂,嘴里嚷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天,一定又是那些可怕的学生。在意大利也是一样。为什么他们要攻击大使馆呢?他们打架闹事,与警方顽抗,示威游行,喊叫一些白痴的口号,还躺在大街上抗议。就是这样的,在罗马、米兰,欧洲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他们永远不快乐,永远不满意呢?这些年轻人,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史德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
史德福啜着手上的白兰地,一边与史金汉先生聊着。外面的声音小了下来,一场暴动大概已被警方抑制,喧哗声渐渐淡去。
“我们需要加强警方的武装,这就是我们目前要赶快做的。德国、法国也常有这种情形,假如依我的方法来办的话
史德福-纳宇一边奉承地听着史金汉先生大谈他的杀手锏,一边构思另一条出路。
有一些女士们补妆回来,众人一起移到舒适的起居室。史德福悠闲而漫不经心地朝他已经选定的目标游移过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这一位金发而长舌的女士也是他的旧识,她说出来的话,保证没有一个字称得上智慧,可是由于交游的广阔,使她对于她的同性有广泛的资料。
他先问候了一些其他人的近况,在场的几位女士的服饰,才慢慢说到:“好像听到有人提起柴纳华斯基女伯爵呢。”
“还是很漂亮吧,她最近很少来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纽约,不然就在那个很棒的岛上。你知道哪一个的,不是西班牙的米诺卡岛,也在地中海上。她有个姐姐嫁给瑞典的皂业大王,那个钱哪,像涨潮的水一样涌进来。当然,她还经常住在慕尼黑附近的城堡——一个很有音乐气氛的地方,她本身也是出身音乐世家。她说你们认识?”
“哦,是的,大约在一二年前吧,我想。”
“嗯,那大概是她上次来伦敦的时候。她的思想非常先进,经常搞些联名请愿的活动。不过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活动的,现代的人除了担心税率的提高外,谁也不会去留心别的事的。海外旅行津贴多少有些帮助,可是人也要有钱才能汇到国外去呀——”
史德福看她左手上的两颗大钻戒,同情地对她笑了笑。
这位太太继续唠叨不停的讲下去,但史德福对于他的那位法兰克福过客并未增加多少认识,有的只是一些经过高度技巧琢磨后的伪装。她对音乐很有兴趣,不错,他曾在歌剧院看到过她。她喜欢户外运动,有个富可敌国的亲戚,拥有地中海上的私人岛屿;支持自由作家运动;社会关系良好,活跃于高层社交界。与政治界的牵扯还不算太深,似乎只隐约地属于某个团体。她也是一个经常施行的人。周旋于富人、天才与文人之间。
他参加的也许是一种间谍活动,这应该是最可能的,可是史德福仍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晚宴继续下去,大概是轮到他来挨女主人的轰炸了,咪丽走了过来。
“我等着要跟你说话都有几世纪了,我想听听你谈马来亚的风光。对于亚洲我实在是无知得可笑,而且总把他们混在一块儿。你这一趟好玩吗?或者只是无聊得让人想打瞌睡?”
“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呀!”
“我想无聊是免不了的,但是你可没有资格这样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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