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来。”我说。
看来,这不是个适合工作的早晨。
(三)
我把挑选出的三幅水彩画夹在腋下,离开爱拉斯米尔广场四十九号,几乎立刻撞上一个正要进门的人。我们彼此道歉之后,我正要叫计程车,忽然想起什么,马上转身问对方:“嗨——你不是柯立根吗?”
“是啊——你——对了——你是马克·伊斯特布鲁克!”
以往念牛津大学的时候,吉姆·柯立根和我一直是朋友,可是我们到现在至少有十五年左右没有见面了。
“我知道你很面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柯立根说:
“我经常看到你的文章,很喜欢看。”
“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真像你所希望的从事研究工作?”
柯立根叹口气。
“很难,太花钱了——除非能找到一个听话的百万富翁,或者意见不多的基金会。”
“肝蛭,对不对?”
“你的记性真好!不,我已经放弃肝蛭了,我目前最有兴趣的是一种跟脾脏有关的腺体,你一定没听过。表面上看来,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的口气带着科学家的研究热忱。
“那还研究它做什么?”
“喔,”柯立根有点歉然地说:“我认为这种腺体会影响人的行为。粗浅点说,就跟你车子煞车的时候少不了一种液体一样。没有那种液体,煞车就不灵光。人体也一样,要是这种腺体分泌不够,就可能——我只是说‘可能’——使人犯罪。”
我吹了声口哨。
“那么‘原罪’的理论怎么办呢?”
“是啊,”柯立根说:“牧师不会欢迎我的理论,对不对?老实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对这种理论有兴趣,真是不幸。所以我现在还在警方担任法医。也挺有意思的,可以看到不少犯罪型态。不说了,免得你不耐烦——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可以啊!可是你不是要去那儿吗?”我朝柯立根身后的屋子点点头。
“也不是,”柯立根说:“我只是想法碰碰运气。”
“那里只有一名管理员,没别的人了。”
“我想也是,不过我希望能知道一点已故的海吉斯—杜博女士的事。”
“我一定比那个管理员知道得多,因为她是我教母。”
“真的?那我运气太好了。我们上哪儿吃午饭,郎地斯方场有个小饭店,不算豪华,可是有一种特别的海鲜汤特棒。”
我们在那家小餐厅坐定之后,一名脸色苍白、穿着法国水手裤的男孩,端来一锅热气腾腾的汤。
“太棒了,”我一边品尝一边说:“好了,柯立根,你想知道些什么?顺便告诉我,为什么?”
“说起原因,话就长了,”我的朋友说:“先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老太太。”
我想了想,答道:
“她是个旧式妇女,是某个小岛已故总督的遗孀,有钱,也喜欢过舒服日子,冬天就到国外的避暑胜地去。她的屋子很大,有很多维多利亚式的家具,也有各种好坏不一的维多利亚式银器。她自己没孩子,只养了一对教养得很好的狮子狗,爱得不得了。她是个顽固的保守主义者,心地很好,可是很专制,老是要坚持她自己的意见。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柯立根说:“就你所知,她有没有可能受人敲诈过?”
“敲诈?”我很意外地问:“我觉得太不可能了,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我第一次听到高曼神父遇害的故事。
我放下汤匙,问道:
“你有那份名单吗?”
“不是正本,是我抄的,在这儿。”
我接过他从口袋拿出的那张纸,念了起来:
“巴金逊?我认识两个姓巴金逊的人,一个叫亚瑟,在海军服务,还有一个叫亨利的,在政府某单位做事。奥玛拉——我知道一位奥玛拉少校。山得福,我少年时期有位老牧师姓山得福。塔克顿——”我迟疑了一下,“塔克顿……不会是唐玛西娜·塔克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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