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两便士说;“我想再跟她谈谈,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她真的记得某一件事,或者只是胡思乱想。我越想越觉得奇怪,究竟是她自己编的故事,还是壁炉背后真“的发生过有关一个死小孩的事?她为什么觉得那孩子可能是‘我’?我看起来像有个孩子死了吗?”
“我不知道死了孩子的妈妈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汤米说;
“反正你不会像就是了。不管怎么样,两便士,我们应该去一趟,到时候爱做什么随你。就这么决定,我来写信跟裴卡德小姐约好日子。”
两便士深深吸一口气。
“跟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一样。”她说。
此刻,她正和汤米站在“阳光山脊养老院”大门前的阶梯上。
“怎样会不一样呢?”汤米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应该不大一样——大概是时间的关系。地方不同,时间的脚步也不一样,你会觉得时间在有些地方走得特别快,好像什么事全都发生过了,一切都改变了。可是在这里——汤米——你记不记得奥斯丹?”
“奥斯丹?我们度蜜月的地方?当然记得。”
“记不记得有个牌子上写‘暂时停’?意思好像是说时间暂时静止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里的时间也好像完全停了——切都和以前完全一样,毫无变化。像鬼魅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难道准备一直站在这儿谈时间,不按门铃?——别忘了,爱妲姑姑不在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说完,他按按门铃,“只有这一点不一样,我认识的那位老太太还会一边喝牛奶,一边谈壁炉的事。那个什么太太又会吞下顶针或者汤匙什么的,还有一位可爱的小老太大会在房门口大声要人送可可给她,裴卡德小姐会下楼来——”门开了,一个穿尼龙套头衫的年轻女人说;“贝瑞福先生和太太?裴卡德小姐正在等你们。”
那个年轻女人正要带他们走进上次那间起居室时,裴卡德小姐就从楼上迎面走下来。她的态度不及平日轻快,严肃之中带着些悲哀——但并不过分,否则也许会令人感到尴尬。
她很懂得适当地表现应有的态度。
圣经上认为人的寿命是七十年,在她这个地方,很少人会不到七十就死了。这是大家都料想得到的事。
“真高兴你们能来,我把东西放整齐了,你们也方便看。
你们能这么快来真好,老实说;已经有三四个人等着空房搬进住。希望两位能体谅,不要以为我是在催你们”“当然,当然,我们懂。”汤米说。
“东西都还在范修小姐以前的房间。”裴卡德小姐说。
她打开他们上次见到爱妲姑姑的那个房间,看起来有点凄凉,床上的毯子叠在略带灰尘的床罩下,枕头也放得很整齐。
衣橱门开着,原先放在橱子里的衣服,已经整齐地摺好放在床上。
“一般人通常怎么办?——我是指衣服之类的东西。”两便上说。
裴卡德小姐用能干、协助的口吻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两三个机构的名称和地址,他们很高兴接到这类东西。范修小姐有一件很好的皮袍子跟一件料子很好的外套,我想你们大概用不着吧?不过说不定你们也知道一一些慈善团体,可以把东西送给他们。”
两便士摇摇头。
来另外收起来了。不过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所以刚刚放到她化妆台右边抽屉,”“真是谢谢你,”汤米说;“让你这么费心,”两便士看着壁炉上的一幅画。那张小油画画的是一栋浅粉色的屋子,屋子连着一条蜿蜒的小河,上面架着一座拱桥。
河岸边停着一艘空船,远处有两株白杨树。看起来的确很赏心悦目,可是汤米还是不懂,两便士为什么看得那么起劲。
“真好玩。”两便上说。
汤米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多年来的经验使他知道,她觉得“好玩”的事,事实上未必适合用这个形容词。
“你是指什么?两便主,”“蛮好玩,我以前来的时候,从来没注意过这幅画,可是很奇怪,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栋房子,也许是跟这栋房子一样的房子。我记得很清楚……可是真好玩,偏偏想不出是在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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