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大懂。”
“可是你‘知道’,所以你才到这里来,对不对?那天我在‘阳光山脊’问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从你脸上就看得出来,我说:‘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吗?’我以为你会再来,也许因为你是个母亲——孩子也被我杀死的母亲,我希望你改天会再来,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喝杯牛奶——通常是牛奶,偶而是可可,知道我事情的任何人都得喝。”
她缓缓走到房间另外一端,打开角落的一个小橱子。
“慕迪太太——”两便士说:“她也是其中之一?”
“喔,你也认识她!她不是个母亲,可是她在剧场当过化妆师,认得我,所以她也得走。”她忽然转过身,手上拿着一杯牛奶,带着具有说服力的微笑走向两便士。
“喝下去,”她说:“喝下去就好了。”
两便士沉默了一会儿,跳起来奔向窗口,然后抓起一把椅子敲碎玻璃,探头向外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
蓝凯斯特太太把那杯牛奶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一边大笑一边说:
“你真是笨透了,你以为谁会来?谁‘能’来?他们要把门打破,再穿过那道墙,到那时候——你知道;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牛奶,只是牛奶最方便——牛奶、可可,甚至茶都可以。至于小慕迪太太,我是放在可可里,因为她最爱喝可可。”
“吗啡?你最怎么拿到的?”
“喔,很简单,以前跟我住在一起的一个男人得了癌症,医生就让我替他保管吗啡跟一些别的药。后来我告诉医生说,药全都丢掉了,其实我都悄悄留着,心想也许有一天用得着——结果一点都没错。找到现在还保存着一部分,我自己从来没服用过,因为我不相信它的效用,”她把牛奶向两便士推近一点,“喝下去,这个方法最简单。另外一种办法——问题是我不知道把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走着。
“我‘到底’放在什么地方?到底放在什么地方?人老了,什么都记不得。”
两便士又喊道;“救命啊!”但是河岸边仍旧空无一人,蓝凯斯特太太仍旧在房里来回走着。
“我想——我想-一喔,对了,一定在我的编织袋里。”
两便士从窗边转过身,蓝凯斯特太太正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真是个笨女人,”蓝凯斯特太太说:“居然选择这条路。”
她伸出左手臂,抓住两便士的肩膀。右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又长又薄的小刀。两便士一边挣扎一边想:我可以轻轻松松地制止她,非常轻松。她年纪大了,又没什么力气,不能。
突然之间,她又打个冷颤,想道:我也老了,而且不像我自己想的那么有力气,甚至比不上她力气大,看看她的手掌、她的拳头,她的手指。我想一定是因为她疯了,才会那么有力气。听说疯子都很有力气。
闪闪发光的刀子已经迫近她了,两便士尖叫着。她听到下面有叫喊声和敲击声,敲击声是从门上发出来的,仿佛有人想破门或者破窗而入。可是他们一定进不来,两便上想:
他们绝对没办法打开这道机关门,除非他们知道开关在什么地方。
她用力挣扎着,设法挣脱蓝凯斯特太太的掌握,但是后者比她高大,又有力气。蓝凯斯特太太脸上仍旧微笑着,可是温和的表情已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洋洋自得的表情。
“杀手凯特。”两便士说。
“你知道我的绰号?不错,可是我已经超过那种境界了。
我现在是‘上帝的杀手’,是上天命令我杀你的,所以不会有事。你也懂,对不对?你看,一切不是都很好吗?”
这时,两便士正紧靠在一张大椅子边。蓝凯斯特太太紧紧接住她,所以压力更大了——没办法再向后退,蓝凯斯特太太右手那把尖刀又逼近了些。
两便士想:我不能紧张——不能紧张——可是她又马上想道: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挣扎一点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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