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传甲吃吃冷笑,道:“想用你的箭?”
周上天嘿然笑道:“怕了吗?”
方传甲道:“谁怕谁?”
周上天指着四周看热闹的人,道:“这里人多,莫得倒叫别人挨我的箭矢,姓方的,我在山岗上候教了。”
方传甲道:“请。”
那周上天走到他的坐骑前,腾身上了马雕鞍——他的那箭袋共九支血箭,正挂在马鞍一边。
他拍马走的时候,已将他的弓弦上还拨了两下,发出铮铮的声音,周上天冷沉而又得意地厉视着方传甲,道:“你逃不掉的。”
方传甲捋着白髯哈哈笑,道:“你又说出我要说的话来了,嘿……”
周上天拍马疾往南面冲,玄正这才走住方传甲。
方传甲一见玄正,又见玄正手上握着两截银枪,便不由得伸手,道:“姓周的逼得紧,我不及用把三节银枪凑合在一起。”
玄正点点头,道:“师祖,你老歇着,我去。”
方传甲道:“阿正,姓周的找的人是我,你不用去。”
玄正道:“我正要找关山红,师祖,姓周的与我都是关山红的杀手。”
方传甲道:“阿正,咱们不能叫姓周的说孬种,哼!”
他遥见周上天拍马上山岗,又道:“他那点武功还放不进师祖的眼里。”
玄正道:“师祖,周上天有百步穿肠本领,我见过他放箭射野兔,他说射兔子左眼,就不会射中别的地方,准得吓人。”
方传甲一笑,道:“西北武林中人,不管跑马射箭的武士,我见得多了,但那是射的免了,阿正,我是人。”
方传甲握住玄正的肩头,又道:“别以为师祖年纪大,师祖既然走出江湖,我的雄心就有万丈高,你等着瞧。”
玄正道:“我陪师祖一同前去。”方传甲道:“但却不能出手。”
玄正知道这位老人家的怪脾气,便点点头,道:“我答应你,师祖,但要多加小心,周上天‘血箭’之名并非浪得。”
方传甲一笑,那是自然而又带着轻蔑的笑,玄正已把手中握的两节银枪交在方传甲之手。
接过玄正那两节银枪,方传甲立刻旋在一起,他迎空抖了个枪花,便大步往山岗那面走去。
玄正缓缓地跟在后面行,他见师祖双手端枪走地有声,就好像豁出性命上战场的武士,便不由得十分感慨,因为方传甲已七十高龄之人,依然雄心不灭。
天马集那面拥挤着大批的人,他们挤在一道矮树林边上遥遥地看。
每年,这地方都会聚集不少壮年人,回族、藏族、汉族的都有,他们在天马镇贩马羊,顺便举行跑马射箭角力赛,所以天马集的人都喜欢看热闹。
今天他们看到的不是比赛,更非点到为止,而是真刀真枪的玩命。
那真是玩老命,方传甲人已古稀之年了。
平时的比赛有人挤着看,此刻玩命更是难得见,天马集几乎除了女人,男的全到齐了,只不过这些人也怕溅到血,所以在百丈以外。
玄正缓缓地走着,他很注意周上天的动作。
他见周上天并未下马。
周上天坐在马背上弯着腰,他的头还低得好像脖子断了似的在肩卜直晃荡。
他的长弓已取在手上,箭袋上放着左手掌,只不过他并未抽出袋中箭。
方传甲已走向那山岗的小路了,他不走大道绕上去,因为他未骑马,那条小道比之大道少走许多冤枉路。
玄正也以为师祖选择走小路是对的。
但他与方传甲都估理错了。
玄正以为双方较量,总得双方先面对面,
方传甲就以为周上天忽然慢下来,不外是在等自己走到山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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