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卫立刻上前替殒惊天除去脚镣,另一名侍卫则在殒惊天身前铺下了一张垫子,再将食盒内的吃食摆好。
落木四这才对众侍卫道:“你们都退下吧。”
但众侍卫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动。
落木四呵呵一笑,向众侍卫道:“难道你们担心我与殒城主会因分酒不匀而争执不成?全都给我退下!若扫了我与殒城主的酒兴,你们谁也吃罪不起!”
众侍卫对落木四未携兵器与殒惊天两人在同一帐中共饮当然很不放心,有心还要坚持,但看了看落木四的神色,便知再坚持也是毫无意义,齐道了声“城主多加小心”后,就相继退了出去,守在帐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帐内的任何异常声响。
落木四禀退众侍卫之后,径自在殒惊天的对面盘膝而坐,并招呼单问也坐下,道:“要我落木四小心,莫非还担心我会被殒城主灌醉不成?”
侍卫担虑什么落木四、单问、殒惊天皆心知肚明,而落木四所言自是为了缓和气氛。只是他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五官近乎可怖,本是颇为风趣的话由他口中说出也是毫无“趣”字可言。
落木四先为殒惊天斟满一杯,再为自己和单问斟满,道:“若说此前落某对殒城主是否怀有叛逆之心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此刻我已确知殒城主的光明磊落,否则是绝不敢前往禅都的。”
殒惊天淡然一笑,道:“其实落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就算落城主将我押入禅都,而且冥皇也愿见我,也不可能真相大白,试问冥皇怎么可能让乐土万民知道他错了?既然错了,冥皇会一错到底,进了禅都,冥皇只手遮天,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何况,他根本不是无心之错!”
“也许,冥皇是听信了谗言也未为可知。”落木四道。
殒惊天摇了摇头,道:“若冥皇真的是为了所谓‘叛逆’之罪而讨伐坐忘城,那么的确存在听信了谗言的可能,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幌子,冥皇真正的目的是要杀我灭口!”
“杀人灭口?”落木四似想起了什么似地道:“莫非是与劫域有关?”
“暂时这还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十有八九,但要确定此事,却绝不容易。冥皇绝不会承认,而甲察、尤无几已死,可谓死无对证。”殒惊天道。
战传说由卜城大营返回坐忘城时,已将自己在卜城大营的经历向殒惊天大致叙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说到与落木四、左知己、单问的一番长谈,所以殒惊天对落木四知道关于劫域的说法并不意外。
“既然明知会出现那般结果,那……殒城主又为何要甘心自缚前往禅都面见冥皇?”落木四诧异地道。
殒惊天道:“原因很简单,既然冥皇讨伐坐忘城是以我殒惊天叛逆为理由,那么,我进入禅都面见冥皇禅明一切后,若冥皇认为我无罪,那他自是不会再伐坐忘城;若是认定我殒惊天有罪,自可让我在禅都伏罪,坐忘城将不再是我殒惊天的坐忘城,冥皇也同样没有理由再伐坐忘城了。”
落木四已隐隐猜到殒惊天的打算,此时得到了证实,心头不由既感慨,又感动,同时还有悲愤,他嘶声道:“如此说来,殒城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愿坐忘城万民受难?”
殒惊天淡淡地道:“我乃坐忘城城主,既然无力保坐忘城平安,只好出此下策了。”
“不!如果殒城主全力一战,卜城未必能胜,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地利上,卜城都处于不利之势。”
“一军主将在敌方主将面前陈述己方的不利以证实己方未必能胜,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单问暗自忖道。
殒惊天道:“但乐土之外,还有千岛盟,而坐忘城战士及卜城战士都不应成为外敌的无谓祭品。其实,落城主先是一路拖延,迟迟方至坐忘城前,而后又向陈公子应允缓战十日,心头的顾忌,又何尝不是与殒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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