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默然。但秦玉已从她目光中,感觉到自己所料不差,喃喃说道:
“啊!料不到竟会是他?难怪他骑着我的马匹,早知如此,今天便不会那么迁就他了。”
柳媚道:
“玉哥哥,你不能怪他老人家,那时候,他井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而且……。”
秦玉愤然说道:
“我虽尊敬你师父,但六指禅师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两件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柳媚似乎有满腔委屈,再碰了秦玉一个钉子,如依她往日脾气,只怕又要大发娇嗔,立刻板脸不依了,但现在的柳媚好像成熟了许多,仅只幽幽一叹,道:
“这原是你自己的事,我自然不能强你所难,不过,我第一次求你,没想到就不能得你同意,使我很伤心。”
秦玉心里念头疾转,亦觉如此对待柳媚,似乎不近人情,何况,林惠珠不知何往,自己何苦为这件事在榆次久作耽搁,倘若“达摩真经”被人捷足先得了去,岂不因小失大?他本想约柳媚一起去取“真经”的,但又想到方大头和那头陀的约会,倘若自己甩手一走,倒给他们落了笑柄,只当是惧怕他们?熟思了半晌,他终于说:
“这样吧!今晚上咱们一块儿去赴会,到那时候,当着你师父的面,再作决定,好不好?”
柳媚听了,淡然一个苦笑,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要当面质问我师父,问他老人家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是不是?你是想拿我要挟我师父,作为放弃赌命的条件,对不对?”
秦玉笑道:
“不是这意思,我得在这段时间内,寻一个人,能找到她,才能决定和六指禅师的事,这件事本是因她而起,当然得问问她的意见。”
柳媚眼中突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叫道:“谁?是那位小珠吗?”
秦玉一愣,奇道:“咦,你怎么知道小珠的?”
柳媚笑笑,说:“你忘了,刚见我的时候,不是抓住我的马缰不放,你还问:‘小珠,看你还跑到哪里去。’我知道,那小珠必是个又美又甜的女孩子,这些日子来,你总跟她一起,上庆元寺行凶,也有她在一路。”
秦玉脸上泛红,讷讷说:“我这人真该打,总把她当作你,把你当作她了。”
于是,便将在泰山荒谷误食毒果,和林惠珠相识的经过,详详细细向柳媚说了一遍。
柳媚静静的听着,好像听一个动人的故事,不时因秦玉说到误认林惠珠为自己时所闹的笑话而展颜一笑,听秦玉说到梦中和自己剖腹取心来表明心迹时,又轻啐了一口,羞怯的垂下头。
待秦玉一口气把这番经过说完,柳媚嫣然一笑,道:“听你这么说来,这位姊姊真是命途坎苛,太不幸了,一个女孩儿,容貌被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玉道:“所以嘛,这件事对她终生的影响那么大,她和六指禅师的仇,只怕是难以善解的。”
柳媚道:“但六指禅师当时并非有意伤她,千错万错,都怪她师父不该练什么毒品暗器,她要恨应该恨她自己师父才对。”
秦玉道:“徒弟怎么可以仇恨师父?假若是你师父要你取什么毒物,到后来害了你,你会怨谁?”
柳媚听了这话,陡想起自己家门血仇,秦玉如果不能仇他的师父,则自己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当下不禁有些气,说道:“我师父才不会做这种混帐事,所以,我也不会有人毁我的容貌,不过,一个做徒弟的,总不能昧良心更把师门恶迹全当作真理,有些人投错了师,后来迷途知返,改邪归正。赢得天下赞誉,谁说他是做得不该?”
秦玉笑道:“我今天再见到你,心里高兴,不想和你抬杠,什么事是是非非,原就难下断语,你以为对的,别人不一定也认为对,你今天认为对的,说不定明天自己也以为做错了,所以,各人尊敬自己师门,总是应该的,就拿我师父来说吧,天下人个个都骂他老人家心狠手辣,称他做‘魔君’,但谁知道他老人家却一样慈爱无比,即使出手杀人,也定有戒条,不是被人欺侮,是不会胡乱杀人的,我进门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告诫我,其中就有三不杀,和……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的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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