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应聘途中遭受的截杀、古云飞的数度加害、听泉居三位译书人的惨死,以及千面神丐携同自己冒死闯关……只觉手里那张薄薄的羊皮纸,竞似重逾千斤!偶然抬头,天心教主两道充满诧异之色的目光,正灼灼注视着自己。几次提起笔来,耳际总是索绕着千面神丐沉痛的警语:“书中剑法如被天心教参透,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要一全阻止译书……
孩于,你纵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天下武林同道设想……”终又凛然将笔放下。
‘师父……”燕玲突然轻唤了一声,螓首低垂,欲言又止。
燕玲无限怜惜地望望江涛,木讷道:“我……我……我想天心教主不悦地道:“有话就快说,不许这样吞吞吐吐的“我想……能不能缓几天再译书?江公子自从出了这次的事,一直‘惊恐’没有平静;前两天,又伤酒未愈,恐怕他不能集中精神工作……”
天心教主轻“喔”了一声,脸上现出释然的笑容,点头道:“原来这样,其实译书的工作并不急在一二日。正因为不幸闹出千面神丐这场乱子,老菩萨才催促早些开始进行假如江公子身体不适,多休息两天也不要紧。”
江涛却接口道:“不!在下并不需要休息,只是……”
天心教主亲切地笑道:“只是什么?公于尽管直言,是不是对书中梵文有什么疑难不解的地方?”
江涛迟疑了一会,说道:“在下对梵文尚有自信,但是,这页剑谱的内容却很令人困惑。”
天心教主扬国道:“是吗?公子能否再说得明白些?”
江涛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朗声道:“在下发觉书中剑法招式,好像有很多颠倒残缺的地方;语气往往无法贯通,字义也不甚明显。不知道究竟是原录述人记忆不全有所遗漏呢?抑或这套剑法本身有何缺点?如果照原文一字一句直译出来,恐怕很难得到完整的文意,所以迟迟无法下笔。”
天心教主听了这话,脸上笑容顿失,惊问道:“依你的意思是以为剑法本身记述不够详尽?还是文字上不能贯通?”
江涛道:“严格说来,两者都有。但在下不谐剑法,对招式方面很难妄下断语;只觉得其中好些语句令人费解。”
天心教主突然从椅上站起身来,取过案头那张梵文羊皮纸页,端详良久,眉峰频皱,说道:“书中所记述的剑法,本是奇奥绝伦之学;这一页上更只是全书的一鳞半爪,或许看起来会特别感觉困惑难解。公子先别顾虑字义语气,只管照一字一句直译出来,本座自有安排。”
江涛点头答应,摊开羊皮纸,蘸得笔饱;略一凝神构思,立即走笔如飞,伏案疾书起来。他暗中已成竹在胸行文之间,或将招式先后颠倒,或使心法顺序错乱;遇到重要的地方,索性少译一句或多添几个字。不出盏茶光景,一篇“急就章”就已译完。
天心教主审视译文,不由把眉头锁得更紧。转面问道:“燕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燕玲望望墙角更漏,答道:“丑时三刻。”
天心教主将译文和那张羊皮纸一并纳人袖中,肃容吩咐道:“师父房里有一盒提神醒脑的‘百龄丸’,你去替江公子取一粒来。陪公子略待一会,师父去去就来。”说完,匆匆出房自去。
燕玲见她去远,再也忍不住泪水纷落,凄声道:“我看你振笔疾书,心都快要碎了。就好像你写下一个字,咱们想聚就少了片刻。”
江涛轻轻揽住她的香肩,柔声慰藉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悲欢离合,全由天定;何不看开一些,听凭命运的安排?”
燕玲哭道:“我决不甘心认命!要活咱们都活,要死咱们也一块儿死……”
江涛摇头苦笑道:“纵然偕亡,也不过在天湖多添一缕冤魂,于事何补?于情可堪?
燕玲闪着泪眼道:“师父和老菩萨一向疼我,假如我拚着一死去求她们,事情可能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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