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秀人料不到他酒后竟是如此轻佻,直起身道:请公子自重。若不是小姐吩咐我照顾你,我才不会声音猝然止住,他伸手一带,她立脚不住,竟跌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她不敢再挣扎,恳求道:公子,你的伤
徐辉夜眼睛发红,满布血丝,捏着她的下颌道:哼,口是心非的女人,是你自己要关心我吧。
是又怎样?她涨红了脸,这不代表你就可以轻薄我。
我不可以?徐辉夜贴着她的脸,不可以么?他眼底不见感情的波动,却闪着暗夜的冰冷光辉,越是靠近越是夺人。连秀人全身发抖,不知所措。他低下头,轻轻吮着她嘴唇,浅啜深饮,令她忘却身外。在她伸出纤巧的舌尖想要回应时,他忽然松手,看着她微微汗湿的绯红面颊不语。
连秀人难堪地闭紧了眼睛:自从那年陪小姐去姑苏,在虎丘遇到公子,我就不曾忘记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小姐会留你住在家里,我
她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在自己头发上抚过,他的声音低沉:我又何尝不是,醒着梦着都是你。她欢喜得快要窒息。
徐辉夜解开她衣衫,印下无数吻痕。他的气息有如秋天的树林,充满颓败的气味。他靠着她胸膛,温柔呓语:自从见到你,我就颠倒日夜,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吃饭为你,睡觉为你,拔剑为你,只为重新见到你。可你是连子归的外孙女,深闺里的大小姐,想要远远地看你一眼,都那么难。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快雪,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连秀人的手垂了下来,紧紧地攥着锦褥的长流苏。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这种溺水者的姿势。一朵被揉碎的蔷薇从榻上跌落地上。枝头初放的纯白,片刻间零落成泥,犹有细细香气,如她哀伤而卑微的爱。
寿安坊官巷的花市,集中了临安顶尖的饰品、服装铺子,《梦粱录》中形容为极尽工巧、前所罕有者,悉皆有之。
赵扶风陪江快雪走在市中,困惑地道:快雪,你不是要买裙子吗?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江快雪疲乏地道:哦,我只是想到人多热闹的地方走一走。我不愿意整天呆在空宅子里。
赵扶风叹了口气:还在做噩梦吗?你知道自己瘦了多少?有些事情,要慢慢忘记。
江快雪停下脚步,盯着他眼睛:忘记?除非我死。
赵扶风温言劝慰:龙杀已经湮没无踪,以连家的影响和神刀门的努力都不能追索出他们动手的缘由,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江快雪一字字道:我有生之年,无一日忘记这仇恨。
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放心离开?
江快雪怔住,眼波似结了冰的湖水,慢慢道:要你这样天天陪着我,其实是我小孩子脾气,跟你撒娇呢。你放心走好了,我懂得照顾自己。
赵扶风苦笑:你都不问一问我为什么走吗?
江快雪冷笑道:你既说要走,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要紧?她个性骄傲,不管如何不舍,不会黏人,更不会求人。
赵扶风突然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挣脱:你放心,我找到底野迦就回来。
你知道底野迦?江快雪愕然,那只是古书里虚无缥缈的记载,即或找到,也未必能解寒鸦之毒。况且拂林国远在天边,我只怕等不到你。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赵扶风的声音热切起来,因为寒鸦,快雪活得有多么压抑和难过,我全都了解。总有一天,我要你能够痛快淋漓地笑,肆无忌惮地哭。
夏天的阳光裹着人的肌肤,让江快雪感到灼热的痛楚。她早知道,以自己的累赘之身爱上这喜欢行走的少年,注定会孤单。她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她的微笑太悲伤,令他不敢正视。她握紧了他的手,心里喊着:如果你一定要走,我要给你一个最欢喜的离别。
重阳木的暗影里,赵扶风凝视着江快雪,胸臆间的柔情充满这高天广地。从邂逅到离别,不过半载,而相恋已经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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