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绝之苦着脸道:“这些车子是我替人保管的,只怕不能留给大爷。”
江七斤瞪眼道:“你不给,我便把你的人一古脑儿宰光了!”
王绝之道:“你就算把我们宰光了,也不能给。因为……”
江七斤道:“因为什么——”话没说完,咽喉已被割断,好快的出手!
王绝之反倒呆了,出手的并不是他。他本拟戏弄江七斤一番,然后露一手神功,把他们吓走,谁知还未动手,已有人“为他”杀死了江七斤。
出手的也不是伏飞鸟、绝无艳,而是那名老人!
老人使一把奇薄如纸的短刀,杀入群盗之中,运刀如飞,每出一刀,必有一人倒下,刀法之高,委实骇人听闻。
转眼之间,群贼死了十七、八人,吓得四散奔逃。
老人沉声道:“一个也逃不了!”脱手飞出短刀,喀嚓喀嚓喀嚓,切开了三人的脖子,短刀直飞向第四人。群贼策马奔走,四散追逃,却也逃不开他的飞刀夺命。
他掷出短刀,出招不停,掌劈脚踢,又有三人死于他的手下。
群贼见他杀得凶狠,其中一人心知逃不掉,索性拉马奔向老人,拉起僵绳,马颈仰起,前足立起,便要蹴碎老人的头颅。
那贼突然脸颊溅上数滴,却是马血。老人的掌刀穿过马颈,铲到那贼的面门,忽然硬生生顿住。
王绝之不知何时,到了老人身前,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根手指虚点老人脉门,老人只须掌刀再进一寸,脉门便得撞上王绝之的指头,是以老人不得不止住掌势,幸好他的内力到了收发由心之境界,撤回招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贼逃过大难,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跳下死马背,飞也似的逃跑开去。
王绝之拾起短刀,刀尖向已,递回给老人。他在截住老人掌刀之前,先截获了短刀,否则以短刀的急劲势道,至少得再杀五、六个人,最后再一个大回转,回到老人手上。
老人道:“江湖传言,琅琊狂人王绝之的脾气比石头还要硬,心肠比豆腐还要软,果然不错。这班小毛贼拦路截劫于你,你居然还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撤回掌刀,接过短刀。
王绝之道:“我不明白。”
老人道:“你不明白什么?”
王绝之道:“你跟踪我,我明白;你要杀我,我也明白。可是你为什么出手助我击退这班毛贼?”
老人咧嘴笑道:“这班毛贼的武功稀松平常,买盐不咸,买糖不甜,既杀不了你,白白阻了老夫的光阴,你说该不该死?”
王绝之叹了口气,说道:“和坞主,你要为儿子报仇,这便来吧。”
这老人赫然是江右连横坞的老坞主和汤。当今时世大乱,官兵与盗匪不分,百姓无以自保,遂纷纷筑起保坞,抵官抗贼。当今江湖群坞之中,以江右连横坞势力最大,连合了江右二十三个大坞,相互呼应攻守,集结军民四十七万余人,自成一国,既不投胡、也不联晋,独善其身,王敦、祖逖多番邀他们共战胡虏,也是不果。
和汤便是手创江右连横坞的和坞坞主,快刀之狠之速,一步杀十人,八十年前已享誉武林,当真是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如今年岁虽已过百,刀法其快大减,然而功力更纯,观乎刚才一战,已知他雄风仍在,不减当年!
一年前,王绝之手刃了和汤的小儿子和攻,自此之后,和汤上天入地,到处追寻王绝之报仇,可是王绝之行迹飘忽,直到今时,他方才找到了王绝之。
和汤嘿嘿道:“攻儿作恶多端,死在你的手上,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老夫为人父亲,心痛爱儿之死,却不得不杀你,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王绝之道:“我明白。”
他要杀石勒,岂非也是为着同样原因?他父亲王衍手握权柄,误尽苍生,本来是死有余辜,但是他为人子者,不杀石勒为父报仇,就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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