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耿叹气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般的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连你爹娘也无法动得动你。”
王绝之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一万年也改不了的。”
王耿忽然厉声道:“但你可也别忘记,你是汉人之身,也是一万年也改变不了的事!”
王绝之淡淡道:“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汉人。”
王耿嘿声道:“你既知你是汉人,还帮着胡人来对付我们汉人?这岂不是数典忘宗?”
王绝之道:“迷小剑是胡人,但是攻打迷小剑的是石勒的军队,也是胡人。你们身为汉人,却来帮着胡人打胡人,我帮迷小剑,也不过是各帮一方,说不上是帮胡人打汉人啊。”
他的父亲王衍乃是一代清谈名家,唾壶尘尾,辩才无碍,王绝之自小待在一旁恭听,这等“白马非马,坚石非石”的辩驳之法也是精通,王耿如何说得他过?
王耿道:“你是执迷不悔,定要跟我们动手?”
王绝之道:“十六伯,得罪了。”伸指一点,点住了王耿的穴道。
王耿辈分虽高,武功却非极高,更心想吃定了王绝之,对方决计不敢伤害自己,一时大意之下,竟尔失手被点穴道。
王绝之偷袭得手,把王耿抛到后方,叫道:“伏飞鸟,接住这面盾牌!”
王家子弟纷纷跃起,要待抢回半空中的王耿。
王绝之挥掌往上一拍,气动犹如排山倒海,形成一道有形气墙,王家子弟硬闯的硬闯、出拳的出拳、挥动兵刃的挥动兵刃,无论怎样施展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越过这道气墙。
伏飞鸟轻功本来就胜过了所有人,更得王绝之出掌相助,容容易易的保接过了王耿的身体。
王绝之冷冷对众人道:“我不会杀死十六伯。可是如果你们要亲手杀死他,我可没有法子。”
伏飞鸟明了王绝之的意思。他双手捉住王耿,只待王家子弟一发出攻击,便立将这面“盾牌”挡架。他眼神炯炯,一瞬不瞬地瞅着众人。
一名王家少年叫道:“王绝之,你这样对付族伯,还算是人吗?”
王绝之淡淡道:“许多人也这样说过,我不顾礼义廉耻,算不上是人,否则我亦不会得到琅琊狂人这绰号了。”
他打量形势:族中的人有十六伯这面“人盾”挡住,一时奈何我们不了,只是对方人多,必须先发制人、猛下杀手,否则决计冲不出去!
清啸一声,双臂已注满了真力,正待冲进人群,一招“震惊百里”,先杀伤五、七人,忽然见到眼前闪来一道白光!
白光势迅,他的“震惊百里”蓄劲只及九成,仓卒之间发不出去,百忙中一滚一翻,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飞出去,堪堪避过了白光一击,但已极为狼狈。
白光来自一把剑。持剑者五十出头,既有儒雅之貌,亦有勇武之色,目光顾盼,英爽逼人。众汉人子弟见到此人,均恭恭敬敬躬身道:“将军。”
王绝之在三年前见过此人,心道:“原来是他,这下可棘手了。”
持剑者道:“王公子,别来可无恙乎?”
王绝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泥沙,苦笑道:“祖将军,你看我身上又是泥,又是血,刚才还差点给你一剑刺死,你倒说我有恙还是无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天下三大剑之一的祖逖!
祖逖,字士雅,范阳人。他少年时豁荡不羁,既不习文、也不习武,到了十五岁时,遇上了一件大伤心事,发奋图强,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可惊可怖的剑法,从此一剑纵横所向无敌。
见过他剑法的人,均称其剑与陈郡谢家的神剑三分相似,而江湖谣传谢伯就是他的师傅,问起祖逖,他只是笑而不答。
永嘉年间,先是诸王内斗,然后群胡竞起,血洗中原,祖逖带着亲党数百家人,偕同药物食粮,渡江避祸,途中不知经历多少奇险,祖逖或以智计、或以武功,一一击败,平安将亲党安顿到淮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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