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寸的距离,争斗之中哪里能显现得出,因而当三百余下拳腿相击,两人的距离已缩至一丈远近时,北宫纯方才警觉,但此时全身上下已罩在樊坦的拳风之下,要想再度拉开距离谈何容易。
北宫纯无奈,只得用膝。
膝顶千斤,胯击万均,膝胯虽不及拳、脚、肘那般灵活,但力道却极大,此番与樊坦相斗,只因樊坦所出尽为拙招。灵巧、怪异在迅快无比的招数下哪里还能变化。
北宫纯只得以拙破拙,以力拼力。
这番短兵相接,又迥异于方才那一轮打斗,此时声势虽不像方才那般浩大,但所含力道与凶险却远胜于方才。
如若稍不小心,只怕会立即落个血溅五步,丧命当场。
好端端的一个上林苑,此时已是汤汁满地,碟盆遍布,哪里还有半分皇宴喜庆之气。
此时文武百官早已溜了个干干净净,上林苑中只剩下几个人。
樊坦此时已占尽上风,但他始终未对北宫纯下最后重手,他在顾忌。
顾忌的,当然是那方才利刀般的目光。
樊坦边打斗边打量四周的情形。
靳准依旧端坐于樽案之前,吃着肉,喝着酒,一人独酌独饮,喝得好不优哉乐哉。
刘粲虽然害怕,但在靳环的双手紧紧相握之下,强忍着没有退出上林苑,他知道阻止这场争斗最终还得靠自己,哪一方的人死了,他这个皇帝都不好向那两名“功高盖世”的将军交待。
另外太宰刘景,大司马刘骥,太师刘凯,太傅朱纪四位朝廷重臣当然也没有走,虽然樊坦、北宫纯两人之争表面看来是意气之争,实则是朝廷两大砥柱的第一次正式相撞,谁胜谁负,谁死谁活都会对朝廷产生莫大影响。
换而言之,这场争斗将直接影响到四位重臣的身家性命。
四人当中已有三人在暗自留心到底石勒、刘曜哪个更强,就如是押宝,放在谁的身上会赢面够大。
唯有朱纪和那少年皇帝一般心思,如何能在两大势力的相互轧拼下求得朝廷安然!
樊坦算来算去,也只算出除了自己和打斗对手外,这上林苑中只有七人。
明明感觉到有第八个人存在,并且那满含凌利杀气的眼光始终在威胁着自己,这人究竟是谁呢?他的意图何在。
樊坦苦思不解,拳脚不由慢了下来。
北宫纯早已是汗透脊背,苦不堪言,见樊坦如此变化,心中自是高兴,忙将身形一寸寸向后移动,两人身形终于从八尺左右移到二丈远近,饶是如此,北宫纯依旧无法脱离樊坦之拳势,但樊坦再要靠近北宫纯却不似方才那般容易。
“两位将军还是就此罢手吧!”
靳准知此时时机已到,一长身形,飞身跃至北宫纯和樊坦之间,道:“还是我来为两位将军解拳吧。”
语毕,双手一左一右,一推一拉,一牵一引,竟将两人威势无比的拳力脚劲化为无形,招法之妙,手劲之巧似如姑射仙子,半分力气也没有费。
樊坦大惊,心中暗道:“难怪石大将军让我留心这厮,原来这厮武功远在我之上,恐怕连石虎、张宾也不是对手,要除他,恐怕非石大将军本人出手了!”
北宫纯同样心惊,暗自思忖:“看不出这老匹夫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日里我总以为此人以女儿为阶梯,仗着靳环受宠,方才得此高位,没想到却有如此好的身手,他深藏不露,必暗藏祸心,不知主上是否已提防此人,今番打斗,倒也没有白费。”
靳准双手逼开两人,冷冷道:“两位将军争斗子庙堂之上,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不知是何居心?”
樊坦一怔,靳准此番言辞如此咄咄逼人,全然不怕得罪石勒、刘曜两大势力,必有倚仗准备,此时倒不能与他翻脸,免得误了石大将军的大事,还有那一旁神秘的眼神,直至此时还不知系何人所发,此次京师之行,还当处处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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