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熟,赵四公子试探问道:“马兄,敢问尊师是否新娶了一位妃子?”
马文才尽一碗酒,说道:“在下只有一位师母,玉皇后。”
赵四公子心知事有蹊跷,缓缓说道:“实不相瞒,玉皇妃原是在下旧识,在下意欲知她为何会嫁给尊师。”
马文才冷笑道:“她还不是贪图师父权势武功,为她那个甚么巴颜族复国!我呸,这妖女!”
赵四公子恍然大悟,心中暗叹:“明慧,这又何苦呢?”徐徐说道:“马七侠,且听在下一言。”
马文才见他神色凝重,心下疑惑,道:“请说。”
赵四公子道:“忠言逆耳。”
马文才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赵兄,你我今日一谈,已为深交。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赵四公子道:“恕在下直言。马七侠,你少年早达,恐非佳兆。”
马文才愕了一愕,笑道:“赵兄,你说话无需婉转。我知我是少爷脾气,横行霸道、要强好胜,性格改不了,有甚么法子?”
赵四公子正色道:“这些俱是未节,最重要的是,滥杀!”
马文才正色道:“为公事,我可以杀十万人,为私事,我从来未杀过一个人。”
赵四公子回心一想,果然,遂无法反驳。他本欲提起马文才剑劈化蝶后之梁祝,然而未婚妻与人私奔,一时狂怒失常,也是人之常情。而马文才心高气傲,身为朋友,亦不该在他面前提起此件耻事。转口说道:“你为尊师拚命打江山,有否想过,值得吗?”
马文才道:“家师气魄盖世,实为当世第一人。天下皇者,舍他其谁?”
赵四公子道:“玉皇大帝惊才绝艳,实为当世第一人,可惜好大喜功,专横好杀。”
马文才别过头,通:“弟子不闻师过。”
赵四公子暗暗颌首,心想:“你为人狂傲,然而如此尊师重道,确是难得。”笑道:
“如此,我们不谈此事。”
马文才点头道:“家师是我最尊敬的人,而赵兄,却是我最佩服的朋友。”
赵四公子失笑道:“我?有甚么值得你佩服的地方?”
马文才道:“我自弱冠即闯荡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谁知竟还及不上赵兄,单这一点,已令在下佩服。”
赵四公子道:“你我未尝真正较量,谁高谁下,谁可知晓?”
马文才苦笑道:“赵兄别谦,在下自知不及。”
赵四公子道:“英雄本色,但求无愧于天地,武功末节而已。再说,我在这年龄时,武功也及不上你。”
马文才道:“赵兄谬赞,文才愧不敢当。”
赵四公子道:“玉皇大帝的释迦弹指及龙卷气旋,的确是惊世绝学,令人佩服。”
马文才道:“家师博学,泰山仰止。望之弥高,钻之弥深。”
赵四公子道:“若论武功博学,尊师未必及得上白鹿洞主人和红教法王,只是他别出心裁,对武学之创见启发,确可雄视当代。”
马文才通:“然。”
赵四公子隔窗望园,月光洒入,满帘花影,春风阵阵轻吹,他忽道:“马七侠,如此良夜,不若你我出花园,散步谈心。”
马文才摇头道:“不,我倦了,就此告辞。”不再言语,就此走出房间,回手带上房门。
他才出房门,房外突传出鬼声喧天,哭号如狼嗥,风声、杀戮声,声声入耳,如同指甲刮墙壁,令人毛骨炼然。
赵四公子推开房门,负手抬头观天:月一眉,银汉残星明灭,寒山远火,鳞光闪烁;春浓似酒,使雨迷,寒风袭罩衣,但他内力深厚,暖意自生,当无惧区区无力春风。
园外,春风迷眨马文才双臂回旋急转,打出龙卷气旋,一道暴烈罡风卷起无数妖魔鬼魅,发出尖锐凄厉的惨号,身体被卷成肢离破碎,破碎的血肉骨头不能逸离风眼,犹然随着强大无匹的旋风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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