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沧早已抱定死志,知道即使全力而出,也难伤火鹰,不如誓死能除去一个便除去一个,而在场之人,武功最弱反应最慢的,自然就是这位小林姑娘。她一个愕然,想要封挡,却发现适才短剑已经被磕出圈外,只好急闪,哪里还来得及,堪堪闪过胸口要害,被锤头直打在左肩之上,连着胸口带着左臂似乎一起被大石砸下,也不知多少骨头竟是一并断了。
霍澜沧一击得手,左腿忽然一又阵剧痛,她借势向前一扑,总算保住一条腿未被砍断,但是奇痛入骨,也是不自觉一软左腿半跪了下来。
霍澜沧趁着这一跪,身子顺势前滚,手中流星锤荡了回来,向后直打。
小林野又气又怒又惊愧,他和火鹰一个自称东瀛第一高手,一个号为中原武林翘楚,没想到霍澜沧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伤了彻子,这女人身上一股狠劲,比起京冥,当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澜沧咬牙抬头,只见小林野紧紧扶着妹妹,为她包扎疗伤——只是流星锤何其威猛,擦着碰着都是重伤,何况结结实实砸上肩头,震动胸腔?莫说一条左臂,就是性命也危在旦夕。但是火鹰却依旧不急不躁地跟在小林身后,眼里竟是料定的沉稳,霍澜沧心中一阵寒意闪过——火鹰的武功出神入化,刚才自己空门大开,他若是真要杀了自己,小林彻子决不会受伤。
这个人之所以出现,不过是为了逼迫自己和小林野各下杀着么?
霍澜沧背后已经有冷汗涔涔而落,忽然对眼前人生出无比的惧意来。
“你伤成这样他还不到……看来是真的没有来了。”火鹰抬头看看群山,喃喃。
身后,小林野双目已是尽赤,他和妹子相依为命,如今彻子一条命去了九成九,他如何不怒?
霍澜沧委顿于地,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生,忽然想着,他没有来,真是再好不过,不然的话,又不知是如何心痛呢……也似乎就是在濒死之时,才忽然明白了京冥那日宁可自尽也不愿自己杀他的苦心——爱极了一个人,似乎就不会再有怨毒和失望,只是怕他伤心,怕他担忧,只愿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他一点幸福……
呵,霍澜沧苦笑,难道我爱京冥,竟然……也如斯?似乎只有此刻,眨眼就要毙命,生平的理想和争强好胜之心都烟消云散,那昔日的爱意才忽然如久闭的地火,一起翻涌上来,虽然只是一瞬,却也令霍澜沧惊心。
而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用了一个“也”字……
“诶?”火鹰忽然一摆手,止住了小林野,小林野和霍澜沧不禁沿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山颠之上,一条急速的白影闪过,三个人都是一愣,心中却是不约而同地想:是他!
那条身影端的是兔起鹘落,来得极快,火鹰眉头一皱道:“咦?却又不是他。”
霍澜沧暗道一声惭愧,自己和京冥一起长大,却不如火鹰认得清楚。小林野确实由衷一阵又是焦虑又是兴奋,焦虑的是火鹰阻自己给妹子报仇,兴奋的却是来人身法之快不下京冥,又是个劲敌。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近了,霍澜沧奇道:“右手!”她摸不清右手是敌是友,一时面上表情也捉摸不定。
右手一个纵身,已经来到四人面前,他穿的……依稀也是件白衫,只不过还要从往昔习惯判断罢了。整个衣摆灰不溜丢,看上去竟不像右手,只象个卖炭翁罢了。
“你来做什么?”火鹰缓缓道:“莫忘了我们的约定。”
右手嘻嘻一笑,道:“不敢不敢。”
火鹰道:“既然不敢,你插的什么手?”
“这个……我本来倒是不敢的。”右手眉毛跳了一跳:“只可惜……小弟我离开演武堂,没了大哥的庇护,这个,撞上了一件大事,又染上一种恶疾,今天不敢不来。”
“什么大事?”霍澜沧奇道,火鹰却几乎在同时问道:“什么恶疾?”
右手摇摇头,心道女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危在旦夕偏好奇心如此之强,揉了揉鼻子,道:“这个大事……就是……小弟我成亲了,我家夫人嘛,就是铁肩帮金陵分舵的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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