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穿着玉色螭纹小袄的女子走了出来,眉若远山,远山之下,是两汪桃花潭水,一望醉倒人心。
“诺……颜?”杜镕钧狂喜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但是目光忽然凝聚在小袄下的腹部上——臃肿的腰身,似乎已经无须解释什么。杜镕钧癫狂地吼了起来,几个士卒就要按住他,被杨磏龙挥手赶出,他冲到诺颜身边,嘶声喊着:“你,这,你——”
“我什么?”诺颜看了他一眼,走过他身边,挽起杨磏龙的手臂:“阿龙哥哥,喊我出来做什么?”
“诺颜!”杜镕钧竭力挣扎,整个人在绳索中扭曲:“你,你知道这个人都做了些什么?你,方诺颜——”
杨磏龙拍拍诺颜的手背,柔声道:“回去吧,好生躺着。我处理了这儿的事,就送你去岛上静养。”
诺颜瞥了杜镕钧一眼,依然没有什么神色的走了——她的手在拼命的抖着,泪水不争气的滑落,只是杜镕钧只能看见她颤抖的背部,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杨磏龙!”杜镕钧终于忍不住叫骂:“你是畜生!”
杨磏龙笑了:“畜生?我武功比你强,手段比你高,你若是胜过我,自然也能做这样的畜生——杜二公子,你明白么?”
杜镕钧咧着嘴,不知想要哭还是想要笑,但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他恍恍忽忽,被推来推去,喂水不喝,解开绳索也不肯逃走——那是诺颜么?会不会是杨磏龙找来一个相似的女人故意戏弄他?他摇着头,那聪慧的神童,情深宽宽的少女,羞涩可人的新娘……还有,那微微隆起的、丑陋的腹部!
原来,你真的怪我……你真的嫌我没用的啊……杜镕钧抱着头,呜咽成了一团。
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生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杨磏龙又把他带了过去,凑在他耳朵边上阴森森道:“杜贤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去吧,你的宝贝秘笈还你……我在泉州海外丁香岛上等你,看你,有没有本事抢回诺颜……”
之后,他被糊里糊涂推出舱外,又从船板上掉了下去……台州那场血战好惨烈,不知死了多少弟兄,他开始只是傻乎乎地看着,看着看着,又抄起钢刀向前冲锋……
直到沈小楠极力拦住他,拖回了军营。
再往后呢?再往后,一切都安静了……他看见沈小楠嘶声哀嚎,在沙滩上奔跑,追逐着远处一片白影,大声叫着:“京大哥,你起来啊,京大哥,你回来啊……”
他看见沈小楠不顾一切地向海里冲,右手一把抱住她,两人忽然抱头痛哭,沈小楠喊着:“怎么办?澜沧姐姐醒了怎么办?铁肩帮怎么办?”
再往后呢?霍澜沧终于醒了过来,但是……没有人肯去告诉她出了什么事情。霍澜沧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到处寻找,但是……终于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冥哥哥……你究竟在哪里?”她终于喊了出来……
杜镕钧本来想去扶他,只是,自己也抑制不住地开始流泪,那面白木筏多少冲淡了诺颜离开的悲痛,京冥,京冥他走了,那个始终微笑着的,似乎能给所有人力量的京冥去了……好像随时还会走出来,面容疲惫但眼神炯炯地解决所有难题……他,也走了……
霍澜沧把自己关了一个月,但终于走了出来,只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体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三年后,霍澜沧终于放心把帮主的位子交给武艺小成的杜镕钧,孤身前往澜沧江畔,开辟铁肩帮南疆势力,这七年间,已经颇有小成,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肯再回中原,只是守着澜沧江,继续成为铁肩帮的灵魂和支柱。
到如今、已十年!
杜镕钧站在船头,海外的小岛在望。他终于赴约而来,本以为平静如水的心却又上下翻腾开来,那个人,那个女人……十年了,她是红颜老去?还是依旧美丽不似凡尘?
船到岸,杜镕钧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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